问心似乎没听出来宗主话中的讽刺,而是继续侃侃而谈,“我想到的方法有两个,其一,财物中的各种宝物都留下,我只要现金的七成,这样算下来我只得这次生意总额的五成,算做对贵宗补偿,宗主给了我银票后,我立刻走人。”她特意停了一下,让那些看过册子的人都能算出她有没有占便宜,其实,如果不算上不宜于快脱手的问题,宗主得到的不只是五成,几乎就相当于宗门内杀手杀人的所得了,这种让利是极大的。

众人再看向夜问心时,目光全变了,这是个孩子吗?这明明就是个不知畏惧不通人情没有人心的妖孽啊!

“今日议事宗主怎么说?”天时问,这几日宗主是每日都要议事的,反正所有的头领们都在,议事方便不说,还能安抚人心,几日前那孩子初次出现时,谁又能想到现在的这种情形呢?

等在宗主正堂中的人是仁和,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口大箱子,提到了一个人名,这个人正是给问心的杀人名单中的一个,现在,委托人主动来付账了。

抖手一丢,那册子便直直飞向了问心,问心稳稳接住,翻到宗主做标记的那几页仔细看了起来,看的时候还不忘留意周围的动静。

绝剑宗在宗主之下,有四大护法:天时、地利、仁和以及一个名为独秀的妇人。因独秀精于药理极擅使毒,所以也有另外一个绰号:毒秀。

自从听说了“朗乾门”这个名字后,唐文清的心里就如猫抓样的难受,虽然这次问心回来,对家里上上下下都换了称呼,也开始称呼“父母”、“兄长”了,一副再不打算离去的样子,可他的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不安,想来这“朗乾门”便是其中关键,现在问心好不容易松口了,他又如何能忍得住?况且,连穆子楚都知道的事情,他又怎可不知呢?!

唐文清接过后只扫了一眼,果然“忽”地一下跳了起来,“箫演何时给你也下了帖子?”他问的是问心。

在箫演的目光中,箫维又惊又急又委屈,分辩道,“今日我本来要请那唐文清过府赴宴,以我的身份想那唐文清也不敢拒绝,至于宴上之事,只要大哥出面就好,哪承想,听说什么‘小姐’回来了,那两个人竟然疯了一般,下了学后便逃得无影无踪,我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实在不是欺瞒大哥……”

夜大牛和夜英连忙边点头应了,边盘算起来。

这样的穆子楚如果是个小肚鸡肠携私报复之人,可以只手间便灭了夜家满门,就算问心能只身逃离,得罪了这样“庞然大物”般的势力,她也会步步艰辛,变成真正的挣扎偷生。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个夜问心,为何每次见她我都要倍受打击啊!”穆子楚正在哀叹,眼前一阵香风吹过,他的面前已然站了一个年纪在三旬左右的美妇人。

第二年的腊月,夜武和夜英一样,也带着箱子和人回来了,却依旧没带回她的只言片语。

“我……”穆夫人不知当年她做下的事,穆子楚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得把“没有”二字,生生咽下,变成了饮泣,“你怪我?”

唐文清也只好对箫氏兄弟恭恭敬敬地一揖告退,这才跟上穆子楚的脚步,没办法,人家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除了穆子楚谁敢对两位王子不恭啊!

箭簇是伤不了铁甲兵的,却可以杀死那处在红方阵团中的后备力量,于是那红方的“六甲阵”便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苗,看着热闹,却怎么都突不破蓝方那看似零散脆弱的包围,只能在一个区域内打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色兵士的减少,那“六甲阵”更是像春日的雪花样,在慢慢消融。

“我和他有什么缘份。”唐文清平静地说,穆子楚的身影一消失,他的面容便恢复了正常,是她和他有缘份才对,不然怎会走了这么远,还是遇到了呢?不,唐文清暗暗咬牙,是穆子楚缠着她,他们没有缘份!宽大袍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攥了起来。

当今乱世,有包括天佑国在内的八大强国和无数明的暗的势力,天玄书院这样的教授内容,训练出的就是一群开疆破土、保家卫国、占山为王的人形兵器,这些人的功成名就富贵荣华简直是指日可待。

问心不再说了,拿出了一张书单,“带这些书回来。”

三子:夜杰,年十一

朗乾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庄子,“你觉得好?”

麒麟城也是个不比东山城小的大城镇,朗乾和唐文清走进了城里最大的当铺,把玉佩递了上去,伙计看了看,大惊失色,叫来了掌柜的,掌柜的打量了他们很久,请他们去后堂。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穆子楚为二人准备的衣裳,朗乾的都是新的,唐文清的都是旧的,而且,厚绒斗篷只为朗乾准备了一件。

对方眼珠骨碌碌地转,“你敢动我,我大哥定会杀了那个小子。”

“你想留下她?”穆子楚冷笑地看着装模作样的任远,真有此意何不早说呢?“我过阵子回京城。”穆子楚丢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摆明了是不想搭理任远了,而任远也只能长叹一声。

深吸了一口气后,穆子楚强按下胸中的酸涩之感,对藏在角落偷偷看着的下人们吩咐,“预备晚……饭吧。”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洒脱样子,只是这话中有个僵硬的停顿,好在极短,让人听不出异样,更没人觉,他的眸色有瞬间变得幽深。

唐文清木然地摇摇头,在地上蜷缩起来,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抖动。

穆子楚的脚步不由加快,嘴角也含了笑意,她来找他了,竟然这么快就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