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那是谁玩游戏的时候一谈到娶我就脸色青的?”

“噢!giotto!你一个人来,是想来送死么!”马尔科没有露面,只是嚣张地大喊道,“兄弟们,干掉他!”

我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地收拾掉他的……忍耐,忍耐……

那女人叹了口气,在我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我说:“宝宝啊,别吓妈妈啊……”她摸着我的脸,说:“我只剩下你了啊……”

“……莉莉斯陛下!为什么是那个家伙!”利维亚桑指着贝赫莫斯气急败坏地大叫,很显然,他对我的决定不满。

是的,没错,今天,终于也轮到我走了。

当初的伙伴,最终还是四散在天涯。

说什么等着谁回来,谈婚论嫁,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我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五年的房间,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次,派人来接我的,是那位我一点好感都没有的父亲。按照他的说法,是女孩到了这个年纪,该开始学习礼仪、艺术了,作为加百罗涅家族的女儿,自然是不能一直放在那种乡下地方长成个野丫头的。

我本来是不想回去看他那张虚伪的脸和那个娇滴滴的继母恶心的样子的,但是我一想到,离开了这里,就可以找机会杀了那个杀手,甚至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把那个虚伪的父亲干掉,我便没有反抗。

我什么行李都没带,就这么直接上了车。

虽然说当初那个父亲给了露西婆婆一笔钱,但是那笔钱,却连让我过稍微体面一点的生活都不够,甚至有时,还需要露西婆婆去渔港帮工赚些钱补贴家用。所以,我的衣物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无二致。作为加百罗涅家的小姐,那些衣物绝对是十分不体面的,所以,我干脆什么都没有带。反正,为了自己的脸面,那个虚伪的父亲也一定还会命人为我准备些东西的。

露西婆婆站在街边,不断地擦着眼泪,目送着载着我的马车渐行渐远。我看不下去了,眼睛有些酸,于是只是挥了挥手,便缩回车内,拉下了帘子。

伤感了一小会,我召唤出了贝赫莫斯。

悄无声息地,他出现在了黑暗中,跪在我的脚边,恭敬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贝赫莫斯,当初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贝赫莫斯闭上了眼,稍稍搜寻了片刻,便答道:“在帕勒摩。”

我皱了皱眉,帕勒摩么……加百罗涅家可是在佛罗伦萨呢,有点远啊……

贝赫莫斯敏锐地察觉到了我担心的问题,安慰我道:“陛下,不用在意这点小事……只要他还是个杀手一天,他就会有踏入佛罗伦萨的一天……而且,属下认为,这一天不会很遥远。”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双手相互逗弄着自己的十指,虽然说一个六岁人类的身体并不是很有力,但是,这具身体已经开始适应我的灵魂和力量了……

之前我一直无法使用太强的力量,所以我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等着我能使用力量的那一天的到来。而现在,我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得到,这具还稍嫌幼小的身体里的力量正在酵一般膨胀……虽然这点力量比起我真正的实力不值一提,但是……杀死一个没什么特殊力量的杀手,足够了。

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贝赫莫斯!如果……那家伙在等到我杀他之前,就已经死了……那就糟糕了啊……”

“陛下无需担心,属下会让他活着,直到他将自己送到陛下面前。”贝赫莫斯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而且,那一天不会很遥远的。”

我有些怀疑地瞟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确定,难道……你动用了一些特别手段?”

“不,他在罗马时伙同另外一群愚蠢的人类,用不完整的仪式,主动召唤了梅菲斯特阁下。属下所做的,只不过是给梅菲斯特阁下提了一点建议罢了。”

我撇了撇嘴,这人,还真是有够不走运。不过他越是不走运,我越开心……这下,可以说是他亲自把自己给送到我的手心里来了……

离开了西西里,乘船到达亚平宁半岛,又接着坐了一天半的马车,我终于到达了佛罗伦萨。

我拉开帘子,看着曾经还是婴儿的我从未留意过的街道。作为文艺复兴的中心,佛罗伦萨自然是被无数的艺术家们用他们天马行空的设想打造得无比的端庄大气,精致华美,最豪华的市中心,一眼扫去,竟然不比第九重天和永夜魔殿逊色多少……

“回到”加百罗涅家之后,那个虚伪又恶毒的父亲就将我打到了市郊的一栋房子里,给我随便地安排了几个家庭教师和两个女仆,然后再次开始对不闻不问。

对于这么“薄情”地处理,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还是有那么一点意见的——如果他没给我请家庭教师,那就更完美了。

不论是作为天使还是魔王,我终归是高于人类的存在,即使我几万年来的生活就是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份当花瓶,但是再怎么说,也不是一般人类能有资格“教导”的。

以前在陶尔迷镇上的时候,虽然说和一群小毛孩子玩是有些无趣,但是至少没有自以为了不起的愚蠢人类来对我指手画脚。但是现在,我被告知今后每天都要接受不同人类给我上课,忍受他们各不相同的愚蠢,接受他们那肤浅无知的“教导”……我……路西法陛下啊,我真是倒霉透了。一定是耶和华那个混蛋在整我!一定是的!!!

于是第二天下午茶时分,我就见到了我的家庭教师之一的礼仪老师——一位自命清高得要命的中年妇女。

她的头全部用网缚住,在脑后盘起,拖在后脑勺之下,造型相当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之,我第一眼看去差点没以为她脑子后边长了点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她的下巴扬得极高,让我有种她其实是在用鼻孔看我的错觉。她满不在乎地瞟了我一眼,说:“初次见面,加布丽·加百罗涅小姐,我允许你称我为科波拉夫人。”

这人真的是礼仪老师么???身为礼仪老师,她怎么可以这么失礼的对待自己的学生???

在做外自我介绍之后,她宣布今天的课程是教会我如何优雅地喝茶。她命令女仆准备好了红茶,然后,没有半句讲解地,就叫我先喝给她看。

曾经是大天使的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喝茶最优雅美丽,于是我动作轻柔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开其上氤氲的雾气,嘴唇只是微微触碰杯沿,轻抿了一口红茶,然后轻盈优雅地放下了茶杯。

接着,我那冷艳高贵的礼仪老师伸出纤纤十指,推了推她那华丽的金丝边眼镜,整理了一下她那形状奇怪的髻,说:“加布丽小姐,请您再重复一遍喝茶的动作,作为一位淑女,您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不优雅了。”

我皱眉,问道:“请问,我有哪里做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