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至于,当年先祖为了一个男人自愿堕入天道轮回,从此之后,麻雀便再也不能变成凤凰了,即使有凤凰翎也不行。君霖,看在你是师兄唯一的徒弟的份上,我才和你说上这一番话的,你是真龙太子,而掬水,不过是缺了魂魄的凡常麻雀,再如何强求,也是求不得。”

“太子殿下,现在连这般小事都要管了吗?”长公主气急败坏,胸脯不住地起伏着,鼻子都有些歪了,嗯,这一副样子才像骄纵的被自家父母宠坏了公主样子。

“你……你是玉碎!”忽然,长公主的瞳孔变大,神色慌张,连着退了三步。

“你肯定是失血过多,花了眼睛,”君霖把珊瑚手钏往我手腕上一戴,“眨巴眨巴眼睛再仔细瞅瞅。”

我听了之后欣喜地点了点头,繆儿仙子真是聪慧,连这样的不甚明了的暗示都能看得明白。

“现在天庭上的宫娥胆子倒是越的大了,长公主还没话让你起来,你竟敢起得如此利索。”一个长着一张刻薄嘴脸的仙娥在一边话,于是我便又只能伏下身子,老老实实地等着长公主话,然而却是等了一盏茶,始终没有听到那个“起来吧”的声音,我的腰已经酸疼,于是抬起头,想看一看这个架子如此之足的长公主究竟在干些什么,谁知,还是那一把刻薄酸凉的声音:“你这个贱蹄子倒还真是胆子肥沃啊,公主有说过你可以抬起你的贱头了吗?”一根鞭子呼啸而来,抽在我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陌桑忽的跳了起来,往那个仙娥的方向一跳,爪子便挥了出去,我看见她脸上被撕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那个宫娥气急败坏地一挥手,陌桑的伤势还没有养得大好,自然是经不得她这般大力的推搡的,它的身子失去了平衡,立马被灵力弹开,我的小心肝一颤,立马奔过去,张开手,正好要接住陌桑下降的身子,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它的身子,还好还好,只是掉了一撮毛,但是,这可是我每一天都去小厨房偷上一只鸡才养回来的皮毛啊!麻雀我要揭竿而起。

“离加洛也远一些,栎斈的脾气我了解,谁要是敢染指加洛半分,她必定以性命相拼,那般的你都斗不过她,更何况现在的你。”

“长公主在问你话呢,你哑巴啦?”果真,嚣张的人身边跟着的宫娥也比其他人气焰大了些,那个小宫娥翘着鼻孔,我还能看见有几根黑色的鼻毛不甘寂寞,从鼻孔中伸出来。

“你看,我在你身边给你研墨研了快六年了,结果却是连列银都没有拿到一块,我可是私底下都问繆儿仙子了,她说每个月小仙娥们除了能拿到放的列银外,还都能拿到提升灵力的丹药呢。”

他皱了皱眉头,将指腹按在我的鼻子上,摩挲着,有硬茧子烙得鼻子有些疼。

玉碎却是不管不顾地长啸着,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悲伤都嘶——吼出来,翠竹被刮断了腰,半截径直掉落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红衣女子的头,然而她却视如罔闻。

陌桑原本光滑水亮的皮毛如一支快要凋谢的花,于是我使劲思索着应该用些什么食物给它补补,但是想来想去麻雀我一贫二洗,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且再加上寄人篱下,连每一顿饭都要看着君霖的心情,往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这个大补的想法委实让我忧愁。

“师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复又垂下,柔美的颈子如同天鹅一般,“我只是在想子罗他去落霞山庄也有些时日了,按理说也该回来了,但是,我却是怎么盼都盼不来他的身影,不过有些担忧罢了。”

谁知她们竟然柳眉倒竖,硬是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一嗔怒看的我小心肝一抖一抖的,怎么一回事,不过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怎么那些笑容可掬的仙子都消失不见了?

一片红色不屈不挠地飞上了他的脸颊。

繆儿仙子如获赦令,拔起小短腿便跑,连掉在地上的碗筷都没收。

这一套精致的烘香方式下来,足足要花去我一炷香的时间,是以,我对那个仙子恨得牙痒痒的,把这些心思收起来弄什么不好,反而要用来熏香,结果自己因为耗费了太多的神思而羽化,把我们这些小仙折磨的哟,一把辛酸了,说多了便忍不住哭泣,虽然我至今没能成功掉下一滴泪。

“他不需要你操心,自然是会回去的。”君霖炎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哆嗦,只得端正了身子,老老实实正襟危坐地坐在貔貅上面,连扭个身子都不敢。

“就和她说,一定要等着我去弱水救她。”

我不解地眨眨眼睛,想不清怎么忽然之间凌郁上仙又来了这么一句,或许是间歇性地表达他对东篱上仙的醋意?因为我早已不下数十次地听见他说:“梓卉,那个东篱有什么好,你怎么偏偏只爱着他。”或者是“梓卉,东篱他不值得你为了他付出这么多。”这些天来,我连做梦都梦到梓卉梓卉、东篱东篱的声响,搅得我现在听见了这两个名字睡眠质量就会莫名其妙地下降。

”是,落痕谨遵上仙教诲。“圣姑低垂着头,只有肩膀在不住地耸——动着。

“那上仙,你知道栎斈长公主的事吗?为什么现在她不在加洛上仙的身边了,他们不应该是夫妻吗?”

“怎么会?”我支起身子来,手掌过处,一片焦黑。我直愣愣地盯着掌心,好像皮肤里还翻滚着红色的火焰。

“算不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能爬能说话的东西了,久到连自己的记忆都模糊不清,”他幽幽地吐出来,好像是来自地府的回旋风,不停地盘旋在我耳畔,“上一次还是一条青蛇精误入了浮玉之山,我整整煮了一大锅蛇肉羹,然后将锅子放到最北边的寂静之川里,冻成了弹——性十足的冻子,p了十大块分了十天吃,那个滋味……啧啧啧,真是美妙。”

“那么你可知道法华结界设在哪里?”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法华结界,和梓卉上仙的心上人对上话,那我就可以尽快得到她的元丹了。

“原来是貔貅的角,不过好像我在哪里看到过?”摸了摸下巴,却始终想不起来。

“刚刚遇到了修炼万年的熊妖,没有防备,差一点着了他的道。仙子,你喜欢吃烤熊肉吗?”他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松松地就夹出了一具笨重的躯体,还有污血从七窍中缓缓地流出。看着那副惨样,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在肚子里叫嚣着的馋虫也在这一刻偃旗息鼓,闭了口。

我想了想她挂满红色血迹的裙摆,苍白如雪的脸色,还有微微泛白的指尖,摇了摇头。

良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忽然开口道:“丫头,你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只要你带着这相思角带去法华结界,和东篱说上几句在我心底酝酿酵了上万年的话,然后再问问他,可曾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凌郁,你这又是何必?梓卉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就算是服用了那些药又能怎样,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些时日罢了。”

然而只是一霎那间,便出现了一张惊慌却又熟稔的脸,乌豆一般的麻雀眼,三两颗呼之欲出的雀斑,鼻梁微微塌陷,像是一只倒三角耷拉在脸上,略微惨淡的唇色,几根稀稀疏疏的睫毛上下翻飞,那个人瞪大着双眼,我用手搓了搓面皮,那瞳孔中的人也顺势搓了搓,和我的姿势一般无异。原来之前那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只是幻像,我心下一松。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也不知道他在絮叨着什么。

“掬水仙子,怎么样怎么样?”她急急地拉着我的手。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我狗腿似地跑到他身侧。

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在内心暗自嘀咕一声,要是能够顺利逃脱你的龙掌心,就更为美妙了。

“玉碎,我是四海之主。”他微微颔,唇边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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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你的样子向来是吓人的。”一个熟悉的戏谑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君霖那张气焰嚣张的脸。

修养了整整三个月,我才得以从病榻上下地,全身的骨头都睡软了,我不知道君霖为何会很及时地赶到揽芳救我的小命的,这件事,他不提我便也不问,就这样让它随风逝去吧,免得到时他心血来潮给我想出点什么惩罚,那我就惨了。偶尔睡得迷迷糊糊时,我能听见几声惨烈的狼叫声,那个声音把曾经黑暗的记忆带回了我脑海中。

这个美妙的五十年啊,我脑海里满是揽芳阁中绝世的红颜,虽说狐狸精们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妖娆的女子,但是我私下认为,她们使人惊艳的只是脸上那张皮,完全没有一个最为人最本质的痕迹,她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模仿自青楼里的姑娘。在她们满00岁的时候,她们所要经历的历练就是潜入人间的青楼,然后模仿着那些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裂开嘴露出几颗牙齿都模仿地细致入微。在我看来,她们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僵硬,完全就是生搬硬套。我深深地迷恋着揽芳阁中的红颜,她们的回眸一笑,她们的对镜梳妆,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地使人沉醉。更不用说那入口即化的芙蓉酥了。

“殿下请仙子进屋一叙。”我迈开脚步,却见到身边的小宫娥脸上乐开了一朵花,然而,小仙童话了,“殿下只请一位仙子,那个写了小姑居处本无郎的,”我思索了一下,再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宫娥,她的脸跟个翻书似的,一下子就换上了另一幅表情,呃,打了霜的茄子。我现下更为确定,那就是我了。小姑居处本无郎,小姑娘住的地方么,自然是没有男人了,不然就叫做妇人了,那时,弄眉是这么跟我解释这诗的。

“许是你听错了。再说一样又怎样,你的还不是从人间抄袭的,没准别人也抄了一样的送给了太子殿下啊。”

“我们通常将现在这般的情景唤作 人间悲剧 。”老喜鹊尽职地给我普及那些我曾从通尘镜中听来的词汇。

“谁在说话?”我骨碌骨碌地溜着双眼,大幅度地转动着身子。

对我玉碎讲,

玉碎我给你做羽衣;

啊~

“行了,行了,别唱了,都唱的什么古怪的词儿。”一句简单粗暴的话打断我连绵悠长的歌声。

“这是我辛辛苦苦对着人间的折子戏改变的啊……先王,你难道不觉得我唱的很是入景入情吗?我这般一唱,没准加洛上仙便循声而来了。”我委屈地摸摸鼻子,心里却是想着下一句话儿该怎么改编才好。

“别,你这难听的鬼哭狼嚎也只能招来阴间的小鬼。你不防将上头的名字改成君霖和掬水,没准还能把他乐开花儿。”

“可别,他非得把我浸猪笼。”要是他听见我这般编排他,可不知道要抄上几百遍佶屈聱牙不知所云的《妙法莲华经》,那岂是“君霖是个大混蛋”上千句重复的话可以来蒙骗过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