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授够了这半人不鬼的日子,终于在九十天后,君霖收到了太上老君论经的帖子,估计他被我这幽怨的眼神给吓着了,遂摆摆手走了,没有强制带我去论经。那一刻,我真是感激地泪流满面。

我很是怀念人间的红尘气息,怀念夜晚的铁树银花。只可惜,围绕在我身边都是些参杂了红尘味的仙气,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的心里很是惦记着弄眉今日给我做的芙蓉酥,在我好说歹说的央求下,她同意今日给我换一种口味,加些美味的凤梨进去。虽然弄眉和我一般成天游手好闲,但是却比我强上很多,弄眉有一双巧手,她做的东西都很是美味。不像我,一问三不知,连法力,都是最低的,比我小上两千岁的白鹭也懂得了御剑,而我,到现在才勉强懂得了如何驾云。

经过老喜鹊一系列的检测,我当场被宣判成“红绿不辨之症”,原来我分不清红色和绿色啊。难怪他们说这朵红花怎么怎么娇艳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想,这不是绿色的花么,但是看着那些个上仙说红色,我们这些作为小仙的,自然是只能随声附和了,然而心底却是鄙夷,修炼了这么个上万年的,竟然把红色和绿色都修炼回去了,我心下暗自欢喜,以为这便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了,却不曾料到,竟然是举世皆清我独浊啊。我心下悲戚了一番,却想到,那个太子殿下限我明日卯时送到紫宸宫。于是恹恹地拾掇了一下心情,去阁楼挑了几本人间的话本看了,找找有哪诗可以比弄眉抄的更为出彩。

寒鸦栖复惊

我怔怔地看着佛祖那双眼睛,他的瞳孔中映出我细小的身躯,单薄的似会被一阵风吹走。

“呀,你个死画眉,我的宝贝啊。”我连忙拿起一条丝帕擦拭,无奈,墨渍就这么生生地留在了纸上,怎么擦也擦不掉,反而,把其他清晰的字弄模糊了许多。

“洛郎,你看,这枚叶子竟然是心形的。”画面中一个女子摊开手,如同献宝似的呈给她面前的人。这片叶子与我手心中的无异,中间裂开了一丝缝。

“这是回心叶。”男子的声音略冷,但是却透着无限的怜惜。

“这是属于我们的叶子。”女子素手一摆,手中瞬间出现了两个精致的链子,原来她把回心叶从中分开,做成了两个爱情的象征。“一人一半,感情不散。”说着,她就把挂坠挂在了男子身上。

我只看见她甜蜜的笑容,比仙界最美的优昙花还要漂亮,画面渐消,只余我掌心里的回心叶。

“想不到天界还有回心叶这一玩意,看来我麻雀这六千年算是白活了。”我把玩着手中的叶子,虽然它通体都是脆黄的,但它却有着翠绿的柄,娇羞欲滴,“唉,要是你没有中间那条裂缝就完美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甚是讨厌那条裂缝,打心底里厌恶。

“小掬水,小掬水,我老喜鹊总算是找到了你了!”一个如破锣般的嗓门如催命符般响起。我看见他那肥硕又矮胖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度向我逼近。

“老喜鹊,你该减减肥了,再这样下去,小心还没过你今年的大寿,就走不动了。”我撇了撇嘴。

“咳咳咳……”看吧,缺乏运动的后果就是,没有跑上几步,就把自己累成这样了。我无奈地摇摇头。

“小掬水,咳咳咳”老喜鹊用手顺着气,“你怎么从百鸟殿出来了?”他乌豆般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呵呵……”我讪讪地笑了两声,总不能告诉老喜鹊我是被君霖的坐骑给带出来的吧?虽然不知道天界和鸟界间横亘着什么,但是从圣姑平时一言一行中,我知道她很恨天界,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两界老死不相往来,那块灵蚕丝绢已经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处,万一被老喜鹊知道了这事,还不被他那张大嘴巴闹得满城风雨?届时,别说是一百年的禁足了,怕是一万年都不够。

我正搜肠刮肚地想要找些什么话题来转移老喜鹊的注意力,却听见他一声尖叫:“小掬水,你这枚回心叶是哪里得来的?”我低头看着手心的叶子,“风里捡到的。”这可不是我说谎,真的是风把回心叶从加洛上仙身上吹在我手上的。

“六千年了,整整六千年了,难道……”

我正竖起耳朵想听老喜鹊说什么,结果只听到这一段没有头尾的话,也不知道他要表示些什么。

老喜鹊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喜悦中又满含着不舍与怜悯,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齐齐站立,想要抗议他。

原本以为还要和老喜鹊纠缠一番到底要不要回百鸟殿,结果,老喜鹊用那种眼神定了哇一番之后,就一边摇头,一边叹息,摇摇摆摆地走了,活像是瞬间衰老了百岁。

今天是怎么了?所有人看见我都换了一副表情,然后面色灰白地直径从我身边走过。

“我的样子没有那么吓人吧?”我甚为不自信地扯了扯面皮。

“小妖,你的样子向来是吓人的。”一个熟悉的戏谑声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君霖那张气焰嚣张的脸。

“殿下,你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我详装害怕,拍拍自己的胸膛。

“你怎么到这里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无聊啊,逛着逛着就进来了。殿下,你怎么不进来呢?”我看见他站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小妖,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末绿林啊。”

“相传末绿林是先代鸟族之王玉碎为了纪念她和加洛上仙的爱情而用自己的灵力缔造的花园,象征着她对加洛最诚挚的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进去。”他边说边盯着我,墨色的眼珠似乎在表达着某种隐秘的信息。

“咦,加洛上仙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进来。”真真烦人,谁知道玉碎弄了什么法术,到最后,连我这个法术最微末的麻雀都能进来,许是她已经仙去了,所以谁都能进来了?

“小妖,还不出来,愣在那里干什么,再迟些,小心你的饭菜都被那些豺狼给吞了。”君霖的语气忽的一转。

一想到今天的菜肴,馋虫不住地在叫嚣,立马把腿一颠一颠跟在君霖身后,万事都不比不上填饱我的五脏六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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