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溪是故意钻到母妃怀里的,声音放到最低,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

‘我在清香阁也听说了朝服被撕之事,想来安玉公主跟庄澜虽然有过节,但也是聪明之人,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撕坏朝服,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沈玉儿一人能干出这种事来。’阮清香分析道,自小在沈府娇生惯养,沈玉儿霸道无理,敢爱敢恨,报复姜玉溪,也在理之中。

‘住口!’菊儿刚要道出昨日之事,姜玉溪便严词制止,双眼带着命令的目光投向菊儿:‘不要向他求饶,你这是哭给谁看。’姜玉溪故意将楚庄澜的思路从昨日之事转移到菊儿求饶上。

姜玉溪掀开被子,起身来到门口,门外粗使放下东西后就匆忙离开了,接过菊儿手中完好的朝服,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这河水滋味如何,醍醐灌顶,给你醒醒脑子,看你是不是会记起自己如何害人的。’沈玉儿露出幸灾乐祸的表,一丝邪笑挂上粉红嘴角。

目光中满是疑惑,深邃的目光,却怎么也看不懂那个看似无辜的女人,从北塞来的时候,传闻她什么都不会,是个废柴公主,可如此简单的女人,为何有那么多谜一样的问题解不开?

菊儿机警的从姜玉溪的身后窜出来,身上,还裹着宽大薄被,一眼看去,煞是滑稽,血鹰很想笑,但还是一手攥拳抵在嘴边,没有笑出声来。

‘别以为你禁卫军没有抓到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楚庄澜的大手卡住姜玉溪的脸颊,俯身将脸贴近姜玉溪的脸,探究的看着眼前女人的眼睛。

凭借黑衣人的声音,姜玉溪断定,他就是在洗衣院里与自己要玉玺的人,能从走路的姿态判断洗衣院的太子妃不是真正的太子妃,那这人一定是与安玉公主相当熟悉。

姜玉溪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菊儿看,看的菊儿浑身都要毛,见主子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菊儿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楚庄澜一把推开沈玉儿:‘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也不能像小孩过家家一样不服责任。’楚庄澜别过脸不看她,白莲死了,心也跟着死了,即便她不是白莲的妹妹,自己也无法接受其他女人。

‘父亲被一群黑衣人杀害,我连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现在成了睁眼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为父亲报仇。’血鹰懊恼起來,清香依旧趴在血鹰怀中,对与血鹰來说,这样的一个拥抱是一种安慰,相互慰藉。

‘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沟沟坎坎,如果所有事情都是一帆风顺的,那样的人生岂不是太沒意思了,你只是眼睛看不到了,可你还有双手,还有一双聆听世界的耳朵,就像刚才你看不到黑衣人,可还是一剑刺倒了他,我相信你,绝对能行。’清香安慰着道,她就像心理医生,很快就能说服血鹰的心。

被清香一说,血鹰心中宽慰了许多,好像真就那么回事,只要用心练习耳朵聆听的能力,相信会变成另一双眼睛。

突然,不远处又传來琐碎脚步声音,经历了刚才一场血腥厮杀,血鹰已经变成惊弓之鸟,任何脚步声在他看來都是潜在危机。

‘谁!’血鹰紧紧抱住清香,将瘦弱的女人护在自己的怀中,双耳聆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

‘那个,你们继续,就当我沒看见。’身旁传來楚庄澜明朗的声音和微弱的偷笑声。

一直趴在血鹰怀中的清香听到楚庄澜的声音顿时羞得双颊通红,想要挣脱怀抱却现血鹰紧紧的抱着自己。

而血鹰也才察觉到,自己紧紧抱着怀中女人,赶紧松了开來,清香逃出怀抱,脸上还带着斑驳血迹,血迹已经干涸,颜色已经有些黑。

‘庄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沒有。’清香赶紧解释道,曾经一直深爱着楚庄澜,而这样一个荒唐的见面仪式,就连清香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楚庄澜身后,姜玉溪紧跟着走來,看到清香满脸是血,担心的拉起清香的手问道:‘清香,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清香摇摇头不作回答,只是双眸无辜的看着身前的楚庄澜,她只是受惊吓找个怀抱躲一下,只是恰到好的的有这样一个怀抱等着她投送。

看着一旁已经死去的黑衣人和脖颈镶嵌的簪楚庄澜什么都明白了,她和姜玉溪一样,在死亡边境将簪嵌入敌人要害,也知道阮清香从未见过血腥场面,更别提杀人,她与姜玉溪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自然会害怕,会寻找一个安慰的怀抱,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其实血鹰真的是个好男人。’楚庄澜道,他的心里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住了进去,满满的,容不下他人,清香虽然是个好女人,温柔体贴,可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感情的事情总是很微妙,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姜玉溪用手轻擦清香脸上的血:‘你觉得血鹰怎么样。’

‘他是个好人,也很体贴人。’清香道。

‘所以,他值得你托付一生。’姜玉溪说道,很多事情总是被时间捉弄,当你需要的时候总会有人恰到好处的出现,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样子其实很幸福。

阮清香看看血鹰,在看看楚庄澜,不知不觉间,有些东西已经变化,楚庄澜行事果断,性格刚硬,而血鹰则自由洒脱,向风一样,來无影去无踪。双眸直视着楚庄澜,有些东西,或许真的已经走远,而那个温暖的怀抱,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血鹰朝姜玉溪的声音走去,双眸空洞望去:‘我----’

‘什么都不用说。’姜玉溪握住血鹰的手,牵引着慢慢向前走,來到清香身边,将清香冰凉的手放到血鹰的手中。

‘他愿意保护你。’姜玉溪看着清香道,又转头看看血鹰:‘她愿意照顾你,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算不算爱。’姜玉溪问着两人,有谁愿意无私奉献,有谁愿意倾心相互,冥冥之中的事情,或许只有旁观者清。

楚庄澜看着清香道:‘我知道,你不是个轻浮的女人,不会随意投怀送抱,我沒有想要误会你什么,只是想祝福你。’

‘可是我已经成为废人,清香是千金之躯,我配不上。’血鹰说着,抽调了自己的手,转身向一旁走开。

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就是姜玉溪,他从未见过如此桀骜聪慧的女人,身上坚定而不容置疑的气质让人可望而不可即,血鹰知道,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遇到清香,一切仿佛改变,贤惠体贴的清香才是适合做妻子的女人,就像他说的,人生一帆风顺倒沒意思了。

阮清香看着血鹰离开的背影,那样孤独,那样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抚,一瞬间,一扇门已经悄悄开启,清香似乎听到自己的心声,跟上他。

同样转身,清香跑到血鹰身后,一把拉住他的大手,血鹰驻足转身,清香在他的手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几个大字:鹰,我愿意做你的眼睛。

空洞双眼莫名含泪,不知道是不是感动,只是一时的冲动,想将那个柔弱善良的女人拥在怀中,而现实,他却不敢,因为他是个瞎子,不能承诺她什么,他是个浪子,一无所有,也给不了她什么。

血鹰再次抽调自己的手,忍住双眼中的泪珠不让其落下:‘对不起,我是个剑客,除了剑,一无所有,你要的,我给不了。’

再次转身,却被清香紧紧抱住腰际:‘我想要自由,而不是宫中乏味的生活,如果你仍然拒绝,我不再拦你,而我也只能在宫中禁锢一生,就此终老,你愿意吗。’

这是长久以來清香心中压抑许久的话,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因为楚庄澜才会隐忍着毫无自由的禁锢,而现在她明白了,沒有自由的爱情不会幸福。

血鹰转过身,忍不住将清香抱在怀中,柔弱的小女人才及自己肩膀。

姜玉溪看着血鹰和清香相拥在一起,扭头看了一眼楚庄澜,菊儿跟楚庄秦打得火热,清香跟血鹰也幸福相拥,只有他,虽然顶着阁正妃的名号,却整日形单影只。

‘看什么看,人家拥抱你羡慕?’楚庄澜仿佛看穿姜玉溪心思,毫不避讳的问道,而姜玉溪,也毫不避讳的点头。

‘过來,’楚庄澜仿佛命令一般。

‘干嘛。’嘴上问着,却还是走了过去,楚庄澜一把将姜玉溪揽入怀中:‘你确定你真的想要?’说话间,大手游走在姜玉溪身上,本能反应一般,姜玉溪一把推开楚庄澜:‘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逃也似的跑开,那一夜无爱缠绵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有触及那个范围的动作她都本能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