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她啪的收了扇子抵起他的下巴,凑近了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她最讨厌的就是牵扯不清,极力做到从不欠人什么,别人对她也是。风一横害她被揍了,他会武功却知情不报,这是不可饶恕的,本是需要严厉批评外加通报的,怎奈她心胸实在是宽广就改为留待观察了。

他袖口的丝帛已被扯断,露出光洁的手臂,莹莹如玉,凌乱的发丝贴在唇角,一双凤目慵懒魅惑,微挑眼角永远蕴着一股邪肆风情,哪里有被强迫的慌乱!眸光微微流转,看似不经意间,其中蕴着的一点微光便凝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她向来说一不二,做事也是果决的主儿,是因为心中坚守着一个自己的处事原则。可这次也不知怎的,心里一处总觉得有点虚的慌,莫不是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次对风一横做的过分了?

“那怎么成,姑娘们——”刚一张嘴,一锭亮闪闪的银子被举着送到眼前,丹凤眼一闪,话锋随即一转,“如此,那公子就自便了。”

“知道他是谁不?”见众人眼中渐渐露出恐惧,啊不又指指没发过话的风一横,见他挑了眉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

“没说你。”啊不鄙夷的从那敏感的松鼠身上移开视线,脾气不好还又能吃,真不知那比它大好几倍的东西是怎么塞进那麻雀似的肚里的。

此时啊不这才恍然,忽的后悔起当初不该色迷心窍救了他,面上强装的镇定怎么看怎么滑稽,眼梢处瞥着洞口,排算着自己脚底抹油的可能性。

啊不嘶了声,抵着下巴打探着那只松鼠的意图,以前她电视也没少看,主人公在获得什么绝学或是宝藏藏匿地点之前都是由一些非同寻常的通灵动物带的路。莫非,这偷鸡贼是要领自己去拿什么作为补偿?

也就一个念头过去,她已呈自由落体状态坠落,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只晓得当她再次醒来时入眼的是一弯月帘钩钩,重复了几次睁眼闭眼后,她发现那月牙还在,这才慢慢起身打量起自己周围。

于是时间终于到了二人约定的大逃亡的大清晨,是个大雾天,呼吸间都带着水汽,看着外边浓重的雾气啊不赞许颔首,看不出大叔除了做厨子的本事还兼职了神棍的活计,竟被他一语中的,心底对他更是升起一份敬然。

那种激动,好似突然被告知她踩了狗屎中了彩票般,啊不眸含泪水,目光痴痴追随那忙碌的背影。苍天在上,特种兵山贼回归平常路线了!那利落的手法,切、剁、翻、炒,一道色泽诱人的小菜摆入瓷盘。

心里阴影加上强迫症之下,她果断披了衣服大喊,“浅意妹子,浅意妹子,嫂嫂我要沐浴更衣哎!”

“哦~那有烧鸡么,说起来好一阵子没吃那个了,倒是怀念的紧。”某鼠的背微微挺直。

“嗐,我道是什么,甭说烧鸡,烧鸭烧鹅够你吃的。”

“吱吱。”这片刻,那老鼠已然松了爪子晃荡着尾巴爬进了缺口。

众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盯着它一副热切的样子。

“金子,金子……”

凡事游戏,自是希望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的,看着众人翘首了似被同化了般一遍遍喊着“金子金子”,阿不笑的奸诈,盯着那木盒子里一爬三歇四回头的吱吱神态悠闲,丝毫不怕它真的往那金子处爬去。

不过吱吱倒有自己的小心思,要知道,在醒来惊见自己被整容成一只黑不溜秋的老鼠时它差点昏厥过去,又脏又丑的哪里是世上罕有的红璃雪鼠!

虽然最后以十只烧鸡成交,但怎奈悲伤抑郁之情始终不能化解,它偏生就要惊她一惊,吓她一吓如何?

阿不自是不知道那闹脾气的松鼠此时想法,只是看着它越来越往金子爬去的身影捏紧了草帽暗自焦急,它该不是要临时叛变吧?

相较于阿不的紧张,那个交钱玩游戏的人却是屏息难掩期待的样子,“金子,金子……”他口中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支配那老鼠到他预想的那里去似的。

就在吱吱要到金子的一点距离,它吊着所有人胃口的停下来了,却是转过身扭动着臀部,抬头对着阿不,鼠目里尽是不屑鄙视,然后怡怡然爬开了。

忍着在看见那金子上两三粒的黑黑鼠屎不发作,直至看到它爬到了空位上那人发出一声挫败后阿不脸上才稍稍有霁色。

这闪眼的金子看着着实是眼红,待第一个人失利后前赴后继的有人交了银子期待那老鼠能给他们捎去那锭金子,哪怕是粘了屎的。

起初吱吱还会吊吊他们胃口在金子旁转悠了几圈,后来就直接无视别人或哀嚎或唾骂的管自己去空位呆着,或者它瞧着哪个顺眼的赏给他一个印有它墨宝的书签,算是它仁至义尽的无私奉献了。

相较于柳树下的火热,运来客栈二楼算是清幽避暑的好地方了。临窗,柳树那头的场景便清晰收于眼底。青石长街,车来人往,唯独那一处人声鼎沸,已经有不少人扭头好奇的望向那里。

手中一樽酒,耳边是卖艺爷孙的说唱,正是说到本国传奇四皇子凤无聂的风流韵事上。

靠坐在窗边,拎着酒杯的手随意的放在支起的膝盖上,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气所致,他微垂着眼睑,只得见上挑的眼角,眉宇间尽是慵懒闲散之态,那种酥魅似乎已渗透进他的骨血,蛊惑人心的同时带着惊心动魄的颓败的危险。

男子修长洁净的手轻晃着酒杯,微眯的眼掩去了所有神色,随着窗外楼下又一次的爆发出叹息声,凉薄的唇微微牵起,凭空带出无尽邪肆,手轻移,将酒缓缓喝了。

当柳树那头的树影悄然发生偏斜后,与之同时发生变化的,是某人鼓胀胀的腰包。

在众人万般不甘心中将摊收了并扬言明日还会在此摆摊之后,众人才肯放阿不离去。

看着哼着不知名小曲儿离去的背影,有些人这才开始思考起“那老鼠是不是先前就训练好”的问题……

走在小巷,阿不的神情却没有刚刚的那番轻松,隐隐约约中她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朝肩头的吱吱使了个眼色,脚下放慢速度,待到转到一个拐角处时冲着那人影便将手中所有的家伙一股脑儿砸向那人,拔腿就跑……

郊野,已经跑过好几条巷道的阿不弯身撑着膝盖,粗气不停。

“小子,你、你是哪、哪条道上的?”草帽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没了,吱吱那混蛋见情势不对早溜的没影,阿不忽的后悔风一横关键时刻没跟出来。

头上的斗笠斜斜的遮住了他的脸,她只瞧得一身黑的他抱着胳膊,也不怕热的慌,四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嘴边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也不回话。

“喂,你是不是跟错人了,我一张大众脸很多人跟我像的。”阿不不死心的开口,看他那身的打扮,猜测着莫不是专门靠缉拿要犯拿奖金的江湖剑客什么的?若真是如此,她可真是踩到狗屎了。思及此她此刻的心情就犹如便秘一样糟糕。

只见那人慢悠悠的取下咬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斗笠缓缓上扬,似笑非笑的唇,挺立的鼻梁,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此时却抬高了一只瞅着她,带着未明的意味。

她脸上的土黄被汗水晕染划开好多抹不规则的痕迹,黄一片白一片的,样子颇有些惊悚。

咻的一声一团白色东西擦着她的面而过钉在了后的树干上,啊不稳着刚刚受惊的心脏定睛一看,嚓,不正是官府贴出的悬赏告示。心中一个咯噔,随即展了笑脸。

“大侠,官府区区那一百两银子也要劳烦您出手?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这没杀人又没放火的,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么?”

那人听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啊不不死心,“这个社会需要和谐啊!伟大的子曾经说过,和谐的大同,需要你我共同缔造,大家不分彼此,有什么不能共同拥有?你老婆就是我老婆,我大爷也就是你大爷,你看这样如何,我出双倍,你就当没见过我怎样?”

说着,她慢慢挺正身子,“另外,我再附赠你张记裁缝店的凭证一张,”脚跟慢慢呈60°并拢,“凭此证你就可终身享受包括量体、裁衣、衣裳干洗湿洗甚至混合洗的全方位优待vip会员服务。”挺胸收腹夹臀,双手交握自然垂于腹前,“男人,可以腋臭口臭但决不可衣臭,”末了,她扬起标准的露六齿微笑,来了句总括,“张记裁缝店,聪明的选择。”

眸中星光微闪,将来人怪异的站姿不动声色的印在眼底,依旧嚼着似乎永远都嚼不烂的狗尾巴草。

某人保持标准站姿,心中叫苦不迭,这一不小心就让自己专业化了,殊不知这种站姿以前是被她拿来减肥消脂的,因为稍微站一会便累的腿肚子直抽抽。

在即将要泪奔的等待中,她似乎看见对面的男人在泛着金光的晕染中动了嘴皮。

“全部。”

“啥?”

“你全部的财产,给我。”瞬间,她朦胧中看见的一层佛光碎裂。额头青筋有些跳动,尼玛,这才是趁火打劫、人神共愤、令人发指啊!

“绝对、不、可、能!”她的脸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愤恨的看着步步逼近的来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决然姿态。

仅在一步之遥时——“大哥,”某女的爪子拽紧了某人的手臂,她紧抿着唇,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炯,然后,他便听见——“九一行不,您好歹给我留条活路啊!”

他似是一楞,目光从那爪子移上,她刚刚还是一副视死如归却戏剧换为谄媚灿笑的亲和让他微微吃惊。随后,他亦是扬起笑,学着她的样子回了句,“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