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摸它的肚子,触到一件光滑坚硬的东西,打了个寒战,立即清醒、警觉起来了。那是个小竹筒,用丝绳拴在黄狗腰上的。去年扫荡时,鬼子来得突然,爹爹把一份文件就塞进竹筒里,拴在老黄身上,把老黄打出门去,逃过了鬼子兵的检查。这竹筒怎么又拴在老黄身上了?

“怎么把毛巾被也掀了?跟我讲客气?”

“错了管换。”

她把小高拉到身边,悄悄谈起来。

她白天要收拾三个人的屋子,倒三个人的便盆,洗三个人的衣裳,伺候老太太喝茶,伺候少爷抽烟,伺候小姐绣嫁妆。晚上要替管家干活,替守夜人打更。管家和守夜人合伙偷东西。她看得明明白白。说出来,那一男一女半夜里堵上她的嘴,用炉通条烫她;她不说,主人又认定是她偷的,让她在雪地里饿着肚子一跪几个小时……

忆严跟进了堂屋,桌上的灯还亮着,灯芯已剩下不多。

骡马喂得肥又壮,

他把三个人身上背的东西连抢带夺弄到手,领她们进了屋内。叫卫生员给俞洁上药,叫通信员上伙房弄饭,他自己往锅里加上半桶水,拉着风箱给她们烧洗脚水。三个人就你一我一语地叙述她们的掉队经过。

忆严叫小高跑步去打听况。小高去了一会儿,笑嘻嘻跑回来说:“忆严,到了你要去的地方了。”

“你爹呢,咋哪儿来的?”

“要死,叫你哄了!你把缰绳给我自己拉着好不好?”

“你肩膀直翮扇,干草都响了,还不承认!”

“你说的我不信!”小高说,“跟我们上司令部去,查清楚再放你!”

“我就知道你们是中国公民!”将军说,“有权势的一伙不会往这里凑。真正的反革命不敢往这里凑!我只是尽了个革命同志的义务。习惯使然,没有特别用心关照哪一位呀!”

八点半钟,广播了《人民日报》文章:“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

“要是有人不许你负责任,不让你尽义务呢?”

将军说:“革命者只有积蓄力量的时间和使用力量的时间,哪有供消磨的时间呢?”

胡子插嘴说:“我们都这么叫他。我们在一块遛早两三年了,谁也没打听过谁的姓名住址。”

陈毅说:“应该为全体指战员请功,这沂蒙山就是一座丰碑,将永远铭刻着你们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