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恢复开始中毒时一样,全身如给重重的冰嵌着,一动也不能动,如同在一个梦魇之中,清醒但挣脱不了。

“因为我不是■二。我不是‘风月无边’!”他笑着,和和气气地说,“我是镜花水月、蔷薇将军。”

“——如此听来,这‘三罢大侠’倒是满有意思的。他的人生境界就像我一样高!”但巴旺以一种长辈的口吻道,“这样吧,我就上‘山’让他结识结识我,我们一定宛若老友重逢,一见如故——”

这是梁大中、但巴旺、小刀、小骨等人所感受不到的。

酒缸里当然有酒。

他们扒开冷血的衣服。

温约红索性闭上了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

梁大中喟息地说:“要是这样,■二大师因自己也有所求,要是能救,早就出手相救了。”

“可笑啊可笑,”他行吟似的说,“宁可要烈士,也不要活人!战死了有什么用?活着的才有作为!竟有这样的门规,幸好我不姓温。”

小骨抢着道:“是老字号的。”

他一向小事夸大成了习惯,何况一上了“暗房山”,明明好端端的大白天,却成了天昏地暗,但巴旺不小心一脚踩入烂泥里,登时又哇哇大叫:

不会动的水。

它变得不像伤口,而像一团团嫩嫩黄黄的胎盘,长在身体之外,不可割爱,径自蠕动着。

伤口都一样:有的伤像在笑,有的似在哭,但都血肉模糊。

他无法表达他的爱恋。

在这样的时局里,叫长寿的不一定能长命,叫荣华的不一定就能富贵;而叫阿猫阿狗的,随时可能随机应时,一飞冲天,威震八方,富甲一方,决非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的阿狗阿猫而已。

阿里也无奈地道:“我们留下来吧。”

张书生愕然:“什、什么!”

——要不是霍、符二人是惊怖大将军的亲信,他们早就不留两人性命了。

他深知惊怖大将军的脾性。

就像仇家的恨、恨家的仇,仇花恨树,都要以鲜血灌溉。

——他这次不是要杀人。

蔷薇将军的眼神却似给他烧痛了。

“救!”小刀斩钉截铁地说,“为什么不救?”

侬指乙插口道:“管他退不退出江湖,只叫他救人,又不是叫他重出江湖。”

蔷薇将军谦逊地笑了,仍执礼甚恭地道:“不管黑狗白狗,会抓贼的就是好狗。他是捕快,既不帮官抓贼,还一道造反,这怎了得!现在他倒了,我制住了他:我们是在战斗,不是比武,也不是在论英雄。”

——所以他自己要受害甚重!

贺静波已早他一步而逝。

给刺中一剑的但巴旺,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侬指乙和陈金枪倒地得快,胜负决定得亦快,但怎么快都快不过另外一对:

有时是魔消道长,有时是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道消魔长。

人墙分左右裂开。

他能不能凭自身一把剑,战胜这五个教过他武功或文功的人?

——人常逃避的,其实就是自己。

而且也应用了。

这一剑,极悍。

“你想干嘛?聪明的给我留守村口,要逞强只是送死!”

“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知怎的,他见到小刀,就觉得害臊。

老点子仍是不服气:“咱们没有造反,没有造反!咱们只是看不过去,保护几个敢说真话的读书人而已!”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在这时候,黑白混淆,是非颠倒,要维持正义,主持公道,只有行刺。这虽是下策,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