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呀,今日师父给我捏了个糖人。”

冬桃见状,问:“公主为何不高兴呢?周大人乃是人中龙凤,又生得俊朗无双,周大人心悦于公主,这不是好事一桩吗?之前的几位驸马,陛下指婚时,公主不都是兴高采烈的么?”

我轻轻一弹,指着纸张里的画像,说道:“此人名字唤作魏青,你尽快寻到此人。”

我愣了下。

我随即反应过来。

我给皇兄行了礼,笑道:“原来秦妃娘娘也在,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高裘守又道:“前些日子,陛下新得一斛东珠,宫里的娘娘个个都眼馋得很,但是陛下晓得公主喜欢东珠,特地让奴才给公主送过来了。公主肤白唇红,这一斛东珠,定能让公主姿仪愈秀美。”

提起菀儿,清冷高傲的君青琰也难得露出这般患得患失的神情,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男子浑身一颤,旋即转身,我以为他想要逃跑,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只听噗通一声,他竟在我面前跪下。我愣了愣。他道:“公主,有人杀了驸马。”

我“嗯”了声,转过身来,粗粗一扫,十步之外站了足足有二十来人,有宫里带出来的宫娥和侍卫,也有明玉山庄里的侍婢和小厮,宫里带出来的面孔我倒不陌生,明玉山庄里的,我一年只来一两回,看起来个个都面生极了。

最后还是冬桃回我:“公主爬到树上唱了一宿的歌。”

见冬桃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摆摆手又道:“不必多说,去吧。”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行出竹秀阁,在一株青竹前停下,他寻来一条尾指粗的青虫,说道:“这是第一条,你再去寻剩下的十一条,要体型相差无几的。”

驸马被馒头噎死后,他的阿娘也只能白人送黑人。

我想起君青琰的本事,顿时一喜,问道:“师父可知他去哪儿了?”

君青琰对我道:“走吧。”

我彻底松了口气,整个人跌坐在榻上,背后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我微扬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扶桑树。

我的第四位驸马,也就是我的上一位驸马,难得熬到了拜堂这一步,却被仇家一剑封喉。

翌日我出宫时日头极好,可惜我心情不佳。

初识情滋味,果真如话本所言,心中有小鼓,时常砰咚砰咚地跳,跳得人患得患失。起初因为君青琰主动问起魏青,心中有所欢喜,总觉得君青琰如今对我也是在意的,以君青琰的性子之前与他无关之事他是从不多问的。

可后来又不过因为君青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就没精打采了一整夜,今早用早膳时,肉羹也只能抚平我一半的哀愁。

秋桃摆好蹋阶。

我提起裙摆前脚踩上了蹋阶,正要上马车时,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淡青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君青琰轻咳了声,说道:“为师和你一起去。”

我惊喜地道:“昨天不是说不去么?”

君青琰说:“为师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事?”

君青琰沉默了下,又轻咳一声,说道:“为师与正道有约,他……咳……约了为师对弈。”

秋桃道:“可正道大师不是去了南洲做法事吗?昨日才启程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我道:“南洲离京城远得很,怎么可能今日就回来了。”我眨眨眼,问道:“莫非师父要去南洲?”

君青琰又咳了声,声音里有几分别扭。

“你还出不出宫?”

我道:“出。”

马车里。

我时不时瞅几眼君青琰,心里琢磨着他那句与正道大师相约对弈。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频繁,君青琰忍无可忍,问道:“为师脸上有什么吗?”

我的脸微红,摇了摇头,说道:“不,没有。”

我在心中斟酌了会,方道:“师父当真要去南洲?京城离南洲有小半月的路程呢。”

君青琰道:“不去了。”

我问:“可师父不是与正道大师约好对弈了么?”

“等他回来后再说吧。”

我听罢,心中喜滋滋的。虽然君青琰不是特地陪我出来的,但此时他能在我身边,我心中也极是欢喜。我含笑道:“我听闻正道大师棋艺甚好,师父与正道大师相比,谁的棋艺高一些?”

君青琰的语气颇有自豪之意:“为师,正道从未赢过为师,四十年前他与我第一次对弈便是满盘皆输。”

我愣了下。

“四十年前?”师父不才二十七么?

君青琰改口道:“说错了,是二十年前。”

我瞪大了眼,道:“师父七岁时就赢了正道大师呀。”

他咳了下:“嗯。”

“师父果真是奇才。”我还想说些什么,君青琰又淡淡地道:“你寻到魏青后打算如何?”

我想了想,说道:“问他那一日到底和五驸马说了什么。”

君青琰道:“他会与你说实话?”

我笑了笑,微扬下颚,说道:“我自有办法。”

马车停在周府附近的一棵大树下。

如今渐入初冬,阳光虽好,但依然冷气十足。我与君青琰都在马车里等着,车窗开了条细缝,足以见到外边的动静,秋桃与冬桃都在数十步开外候着,人群里还有我的几个暗卫。

打从那一次夜不归宿后,今日我去找皇兄讨出宫令时,皇兄知道君青琰不跟我一起出宫时,再三叮嘱要多带暗卫。后来君青琰改变主意,我又让冬桃去向秦妃讨出宫令。秦妃掌管六宫事宜,宫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出入皇宫都得经过秦妃的肯。

不过秦妃向来和蔼可亲,待我也是极好的,我师父要出宫,她自然不会为难。

我抱着手炉,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