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出现在我眼前的男子也的确身着黑衣,其相貌平平,是个陌生到极致的男子。他四处张望,随后他取下了树梢上的红缎带。

我睨她一眼,道:“本宫哪里像是醉了?”

湖心亭,公子如玉,可惜却满嘴肉羹,动也不动地盯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姑娘。

不远处的宴席飘来丝竹之声,偶尔能听到女子的软声细语,夜色已然全黑,有寒星在闪烁,没由来的我心中一派怆然,对于秋日宴竟有了几分抵触。

半晌,他方道:“……不是。”

君青琰道:“为师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是以为师要教你的与一般蛊术并不相同。不过蛊术万变不离其宗,皆离不开‘养’字。”

我又吩咐道:“另外此事不得向任何人声张。”

秋桃此时跟了上来,问:“姑娘,生何事了?”

方才还是一脸惨白的姑娘面上的红晕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我甚至能瞧到她的耳根子在悄悄地漫上红光。

我松开被角,微扬下巴,给他抛了个媚眼。

我凶巴巴地瞪了它一眼。

可打从我过了二八年华后,我便霉运不止。

只是方才看到君青琰那样的神情,突然间心底就十分羡慕。有个这么清雅绝伦的男子对菀儿念念不忘的,这样的滋味……我也想尝试一下。

秋桃笑眯眯地道:“公主怎么突然这么问?莫非是因为周大人?”

秋桃不说周云易还好,一说我就头疼。

都是周云易不好,本来那黑衣人要说的话快呼之欲出了,现在人也跑了,我都不知道要去哪儿寻他。不过幸好的是我见过他,也记得他的相貌。

我横秋桃一眼:“不许再提周云易,再提本宫就拔你的舌头。”我又吩咐道:“另外,去寻个画师回来,本宫要在半个时辰后见到画师的人。”

秋桃沮丧地道:“……是。”

秋桃虽然嘴碎,但办事效率不错,不到半个时辰人就把画师给找回来了。我形容了下黑衣人的相貌,画师很快也画出来了,虽然没有十分像,但也有七分。

我满意地打赏了画师银钱,又吩咐秋桃与冬桃两人暗中寻找此人,随后我又准备去树林里守株待兔。

从那一日看来,黑衣人是看到周云易过来了才迅离开的。

所以我琢磨着,兴许我还能在树林里逮到他。

我在树林里又守了两日,可惜毫无收获。秋桃和冬桃也没有寻到人。冬桃说道:“公主,若能由陛下出面的话……”

我摇头,说道:“这只是小事,无需惊动皇兄。”皇兄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还不足惊动到皇兄面前。若朝堂上那群大臣晓得皇兄为了个小人物动用羽林郎,恐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我又道:“本宫再想想。”

我就不信黑衣人神秘到连我也找不着,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又过了一日,我正准备继续出去守株待兔时,我在南门前遇到了君青琰。

歇了几日,君青琰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

他问:“公主是想半途而废?”

君青琰不说我险些都忘记了。之前我拜君青琰为师,君青琰答应向我传授蛊术,每隔三日便去他那儿学艺。这几日我想着君青琰身子抱恙,我又满脑子都是黑衣人的事情,遂也忘了这回事。

我道:“不是,我从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只不过这几日我一直忙着找人。”

“找什么人?”

这事倒也不怕与君青琰实说,我叹了声,说道:“秋日宴那一日,有一人买通了山庄里的侍婢,我顺藤摸瓜的,本来也寻到了那人,可是后来他却逃了。我着秋桃冬桃两人去寻了数日也无果,唯有去树林里守株待兔。”

君青琰道:“哪个树林?”

我一听,瞅了他一眼,问:“莫非师父有法子?”

君青琰微微沉吟:“先去看看树林。”

我心中一喜,连忙带了君青琰去了那一日的树林。我指了指那棵树,道:“当时我就是在这里见到他的,他和杏杉约好在这里接头。”

我期待地问道:“莫非师父有什么蛊虫可以寻人的?”

君青琰问:“有他触碰过的物什吗?必须得是他最后一个触碰的。”

我本想摸出字条,但听到君青琰的后半句心思顿时就歇了。我道:“有他触碰过的,只不过最后触碰的人是我……”话音未落,脑里灵光一闪,我立即改口道:“不!有!”

我指着树下,说道:“这里面有他埋下的二十五两银子,他是最后一个触碰的。”

我又道:“我去唤人挖出来……”

“不必。”

只见君青琰身上银光一闪,迅没入土中。我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真不愧是师父!使得一手好蛊术呀!

不过片刻,银光又从土中冒出,回到君青琰手里。

这一次我清晰地看见了银光为何物,原是一只银白的飞虫。我问:“师父可知结果了?”

君青琰道:“跟着我走。”

君青琰放开飞虫,飞虫扑腾了几下翅膀,缓缓地飞在半空中,度不快,刚好能让我和君青琰跟上。我问:“师父,这是什么蛊?”

君青琰道:“迷踪蛊。”

我道:“师父,我也想学。”

他道:“此蛊颇难,待你突破了二重蛊后再说吧。”

“好!”南疆蛊术委实奇妙,比以往我在宫中所学的琴棋书画都有趣多了。虽然君青琰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但是作为师父,他还是相当尽职的。

我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恰好被君青琰抓个正着。

我赶紧移开目光。

幸好君青琰也没问我为何要盯着他看,我暗自松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追着银白飞虫。

飞虫飞出树林后,停了一会,随后又转了个弯,往福华寺的方向飞去。快到福华寺时,它又停下来,往西边飞去。

它足足飞了有半个时辰,方在郊野外的一处空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