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即便如此,谢家可也不会认为太子就会输给楚昭。毕竟皇后娘家势大,又经营了这么多年,楚昭一个连外家都无法借力的弱势皇子,怎么可能会踢掉太子殿下,登上那至高之位。

“好了。”阿逊无奈道。忽然伸手拽了下霁云的头发,这丫头是吃定了自己不舍得!

高岳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喜悦,目前形势大楚已是稳占上风,据斥候禀报,言说祈梁国连年战争之下,粮食已呈力竭之势,国内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战局不利,要求朝廷言和的提议日益高涨。眼看着这一场战争终于快要结束了,自己和文翰也算是幸不辱命!

“好。”谢弥逊却仍是好脾气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儿面对谢府诸人时桀骜不驯的模样?

直到现在,谢蘅都无法理解自己爹的心思——

一个低沉却悦耳的男子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阿昭,你何必如此试探与我?”谢弥逊冷冷的一眼瞧了过来,“那谢家与我有什么相干?阿逊也还是从前的阿逊,你们尽管斗来斗去,谁胜谁败,却和我无一点干系。我谢弥逊做事自来都是随心所欲,说这些于你听,并不就是站在你的一方——”

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不过是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

霁云本想让阿呆也上车来坐的,哪知一贯言听计从的阿呆这会儿子却是坚决不允,而且一反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脊背笔直的昂然端立马上,那精神的模样,怎么瞧着怎么像是和什么人别苗头的样子。

“又胡说。受了这么多伤,还敢胡说八道!还不快过来让我看看!”

方才那一刻,霁云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若是连爹爹一面都未见就死在这里,霁云真是死不瞑目!还有困在那里的青公子……

“以后记得,别碰,那些脏东西,会让自己也变脏的。”

“青,青公子——”霁云终于挪到了床前,声音都是抖的。哪知刚站定,王保狠狠的一巴掌就扇了过来,霁云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跌坐在地,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汩汩流下。

霁云的心微微一沉,又有些庆幸:

忙快步出去,很快便引了一个人进来。

包里的吃食倒无所谓,里面那面太子府的令牌要丢了,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话说完,却发现自己老大表情很是不对,竟是有些呆呆痴痴,傻了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推了老大一下:

当日累及家族的,除了自己这个导火索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少爷——”秋月忙迎上去。

“喂,站住,你要带我去哪里?”霁云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带着哭腔道。

云儿乃我孔玉茹一人之女,终其一生不得踏入上京一步,更不许私自认父,不然就罚玉茹永堕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若这男人执迷不悟,执意要带走容霁云,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下去吧——”霁云不耐烦的道,身上却忽然一沉,紧接着自己放在床里侧的那个破旧包裹一下被人抢了去。

看到新衣服的霁云也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摸摸这件,拿拿那件,每件都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若不是看他是为了给自己治腿而来,自己真就要喊人了!

只是放儿有一点不清楚的是,阿呆确是那批孩子里武功最好医术最高的,可却也是从不愿杀人的,阿呆的外号也由此而来。

盛仙玉明白,这样做,表面上看,是对崔玉芳差点儿害了容霁云的惩罚,实际上,却是为了将来一旦容霁云身份大白于天下,娶了容霁云的林儿能有一个相对而言更加体面的身份,那样才能更容易为容家接受不是?

以爹的行程,最早也得三四天后到家,怎么这么急就赶了回来?

这个人既然还活着,自己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冻死,兴许,这孩子的家里,也有望眼欲穿的父母在苦苦盼儿归呢……

自己已经不是上一辈子那个天真到愚蠢的容霁云了。

盛仙玉也有些懵了——老爷自来不管内府事务,怎么今日里对这个小丫头如此看重?

“我这老不死的,怎么敢劳动你的大驾?还不给我跪下!”

那一巴掌竟是用足了力气,霁云被打的头“嗡”的一声,这才看到,前面正站了一个华衣绮服的妩媚少女,正冷冷的瞧着自己。

然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自己第一次见到了楚昭,那个据说一直占据着爹的心,并导致自己母女最终被扫地出门的女人,云莲心的儿子,也是今上的二王子。

娘说,容文翰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他负了自己的结发妻、又把妻女赶出家门,所以自己母女俩才会无依无靠、饥寒交迫,所以母亲才会贫病交加死在破旧的柴房里……

看傅青川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霁云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强调道:

“真的,很,安心——”

最后几个字,霁云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来。对受尽折磨和屈辱的大哥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可自己又如何忍心,把大哥当时的情形给说出口?那样的话,说不定傅青川会被击垮……

更重要的是,现在太子一派势力仍然是如日中天,若傅青川知道真实的情况,贸贸然去找太子报仇,后果怕会不堪设想!

大哥走了,自己有义务去保护他的亲人们。要报大哥的仇,也不急于这一时,自己有绝对的把握,最后的胜利者是楚昭,总有一天,自己会让太子付出该付的代价!

“很,安心?”傅青川一下怔了,忽然瞧向另一个青瓷小瓮,慢慢仰头,把再次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然后才艰难的问道,“这里呢,又是,谁的骨灰?”

“这是,嫂子的。”霁云轻轻道,玉娘,一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呢,“大哥走后不久,嫂子过度伤心之下,也……”

“是,是吗?”傅青川抬头瞧着窗外,半晌没有做声,终于背过身去,重重的咳了一下。

霁云仍是满心酸楚,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谢弥逊却清楚地瞧见傅青川指缝间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

“大哥,二哥也去了,你是不是已经见到他了?两位哥哥一向最疼阿川,这次怎么,这般狠心呢……傅家这么重的担子,就要撂给青川一个吗……两位哥哥放心,以前是青川愚顽,从今后,再不会了!青川一定会照顾好整个傅家,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他们去!”

傅青川的家距安东郡并不远,是在一个叫顺庆的镇子上。

将近天黑时分,霁云一行终于到了顺庆。

傅青川指着镇中间一间朱门红瓦的大宅子道:

“就是这里。云儿和阿逊稍候,我去叫门。”

小心的把一路抱着的骨灰放好,傅青川跳下马车,径直往大宅而去。

傅青川刚敲了一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出来,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着傅青川:

“这位公子,是来找我们家老爷的吗?”

“什么你家老爷?”傅青川一愣,“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这人如此陌生,竟不是家里的老人儿?难不成是自己离开后又买的奴才?

只是大哥已然过世,家中只有嫂嫂和自己庶出哥哥谢青轩以及庶母罢了,自己不在家,理应是嫂嫂当家才对,怎么这奴才却说什么老爷?

那家丁差点儿给气乐了:“看着是个眉清目秀的,却原来竟是个痴汉吗?你自来我家敲门,怎么反倒倒打一耙,说什么这是你家?”

“怎么会!”傅青川差点儿站不住,“这,明明,是我家的,你到底是谁,管家才叔呢——”

霁云和谢弥逊看情形不对,也忙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