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方才斥候送来昭王书信,说是来年粮草仰仗萱草商号之力,已然备足,不日便将运抵营中。”

上辈子自己就无比向往纵情山水、骏马驰骋的日子,好不容易这辈子重新来过,自然要把曾经渴望的都尝试一遍。

本来爹爹是对这个孩子极其厌恶的,要不然也不会从抱回来交给娘亲后,三年里看都没去看过他一眼。只是这谢弥逊倒也命大,竟然活了下来,而且三岁的时候,忽然从自己居住的房子里跑了出来,又因缘巧合碰到了爹!

“云儿,我回来了——”

谢家的主事者一向最是看好自己的太子大哥,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谢弥逊能投靠自己……

这锦衣少年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就算是此时谷中刚发生变故,防守有些疏忽,可能避过层层防守大喇喇潜入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这份身手,也委实太过可怕了吧?

楚昭倒是挺体贴,特意让人准备了一辆轻便的马车给霁云。

却被霁云狠狠的拍了一下:

男孩正是霁云,听到声音不由大惊,怔怔的抬头瞧着于生死一线间救了自己的阿呆,忽然伸手抱住阿呆的腰——

青公子深深的看了霁云一眼,抬起衣袖在自己手方才碰触的地方又擦了几下,有些含糊的道:

“阿青,你说,你长得怎么就,这么美呢!你瞧,就这么大个小崽子也会瞧着你,就呆了呢。”

远远的,似是有沉闷的敲击声传来,只是身在峡谷之中,那声音却好似来自四面八方,竟是无法判断出准确的方位。

“阿青?”车马行老板明显有些糊涂,却又旋即明白过来,“您说跟着您的那位爷啊,奥,在呢,在呢,我方才还见着呢。”

男子吓得一激灵——

“喂,哪个龟孙,敢抢我们的鱼——”一直撅着屁股砸冰冰的那个瘦子顿时勃然大怒,扭头对块头最大的那个道,“大哥,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爹,云儿知道,老天既让女儿重活一世,不止为了让女儿看清那人的禽兽心肠,更为了让女儿补偿当日的不孝!

有别于以往的风度翩翩,方修林今日衣服都没换,竟是有些狼狈的样子,便是眼里也布满红丝,明显一宿未眠。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大半个时辰,路途却是越来越崎岖难行。

锦囊内,却是密密麻麻的写了血淋淋的几行字:

别说这人不见得就是容霁云亲舅舅,即便是,说不定见了容霁云现在这个样子,这男子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正斜靠在床上瞧着窗外发呆,门却啪嗒一声响,接着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新裁制好的衣服便流水一样的送到了霁云房中。

霁云顿时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简直无语泪先流,果然疯子不可用常理推测。

看男孩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吟了下,终于无奈的点头。心里失落之余,又有些小得意,放儿还真是有心,竟把自己平常说的话记了个十成十。

而且,方宏也明确告诉自己,至多年后,他便会抬了自己为平妻。

里面人也听到了崔玉芳的声音,都不由的一喜,难道竟然是儿子(哥哥)回来了?除老太太还坐在那里,其余人忙都起身去迎。惟有方雅心,心里却很不踏实。

却是霁云,正艰难的拖了些稻草过来。

可惜,这一辈子,注定不过是这对儿母子的独角戏罢了!

“都聋了吗?还不快把,那丫头捞上来!”

老太太厌恶的瞥了一眼盛仙玉:

“没长眼的奴才,竟敢冲撞大小姐,真是找死!”

记得当时自己说过那番话后,外面静默了一阵,然后就有人惊叫,说是相爷昏过去了,自己当时却是凉薄的很,当即哼了一声道,最好死了才好!

不对,不对,这不是容文翰,这不是自己的爹。

这男子,这会儿瞧着怎么这般可怕。

等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立时大怒,正要破口大骂,旁边一间大宅子的门忽然打开,一个青衣男子被狠狠的推倒在地:

“傅青川,让你滚没听到吗!再敢来我们云府中纠缠,别怪我们不客气!就凭你,想配得上我家小姐,我呸,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滚!再敢登我们云府的大门,看不打折你的狗腿!”

一挥手,一个发髻凌乱的男子就被人推下了台阶,狠狠的撞在地上,额头处顿时鲜血直流。

魏明成却是愣了一下,一眨不眨的盯着发髻蓬乱、背后还顶着几个鞋印儿狼狈无比的趴在地上的男子,见了鬼般道:

“傅青川,真的是你?”

几年前一同在学馆中读书时,这傅青川可是傲气的紧,竟然也有被人乱棍打出来的一天?

还是那李管家是个疯子?傅青川不是他们家姑爷吗,看这情形,是被轰出来了?

马车里的霁云倏地坐直身子——傅青川,这男子叫傅青川?!

伸手一把攥住谢弥逊的手腕儿:

“阿逊——”

立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大哥说的青川不是地名,而是人名?

谢弥逊也立即明白了霁云的意思,忽然往对面的得月楼瞟了一眼,对面刚刚斜了一条缝的窗帘刷的一下就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