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使了个眼色,婉如跨出一步说:“碧落姑娘是哪位?”

好像刚看到身边之人,萧聿问:“这婢子是谁?怎的没见过?”

看了看身边的男人,紧闭着眸子休息,却像长了透视眼般,“想说什么?”

苏瑾身边的男人忽的暗地里抓住她,力气之大,捏的她手都要碎掉。明明是调笑,可苏瑾却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之味:“怎么?王妃和二哥是旧识?”

听着声音静了下来,苏瑾将盖头扯下丢在一旁,身边候着的婉如急着帮她盖上,“小姐,盖头自己不能掀的,要等王爷来了才能拿下!可别让人看见了。”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苏瑾想了想,“在这长安城里,公子如此性情之人倒也难得一见,今日公子一席话,想必定然不是迂腐之人。女子又何妨,南越国本就是马背上的天下,既然礼法许男子休妻,为何女子不可?”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小姐让我给婉兮送的东西也都送到了,浣衣局劳作虽苦了点,有小姐这番苦心,婉兮在里面总会好过的。”

她苏瑾不是傻子,话里的讽刺意味怎会听不出来,一个把她比作惑主的杨贵妃,一个又刻意挑明苏氏和南宫氏势力坐大,连带着把她比成了青楼女子。

缓缓转醒,苏瑾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男子放大的俊脸,眉似远山黛色,好看的凤眸里闪着点点担忧,削薄的唇,高挺的鼻子,一缕湿透的墨沾在耳旁,明明是男子,却有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自然,苏瑾十分清楚这次宫宴皇后的目的,她明白,很有可能,这次进宫自己的命运将被决定。她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不因家世而受到瞩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普通女子。

苏瑾自小学习这些,这并难不倒她。这盘棋初看,已经走到了死路。黑子被白子重重包围,黑子几乎已经被吃完,但是苏瑾现,若是逆其道而行之,不按常规,只需移动一子,这局棋很容易破。但是一般人很难看出其中奥妙。

说着,便要伸出拳头打人,这厢,那女子拽着苏瑾的衣袍不肯松手,只苦苦恳求。苏瑾拦下,“哎,这位仁兄,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何要抓她?”

独不见南宫氏柔嘉,佳人一顾,群芳失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在苏氏历代先祖画像前,苏瑾缓缓跪下,双手平放,以额触地而拜。此乃三拜。

这一年,已是乾元二十四年。苏瑾十四岁。

“公子,这两个小鬼头吃霸王餐不给钱。还冒充丞相府的公子。”

不过几天,苏宸睿和南宫澜就亲自进宫来接苏瑾了。听到能回家的消息时,苏瑾差点雀跃的蹦起来。

“回皇上的话,那只耳环的确是奴婢的,是奴婢亲自赠与小德子的定情信物!”

说话间,宫人来禀,皇后和丞相夫人,丞相一同到了兴庆宫。

“啊?不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他一张冰块脸,虚伪惹人厌。”

“谢皇上,前几天瑾陌学了一诗。

哪能容得他们辩解,皇后南宫倾直接命令:“李公公,把这些人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让那些心有不轨的人看看,这就是不好好照顾太子的下场!”

其中,北沧国力最强,西齐南越次之,国力相当。东辽国面积只有一个小岛,面积最小,国力弱,在几国中夹缝求生存。

乾元十年,七月廿八,南越国皇宫。

为缓解气氛,苏瑾笑着:“大嫂,不用这么生疏的叫我,随哥哥一同唤我瑾儿就好。”

谢娉婷先是诧异,后是笑了,眼里有感激之意。也随着叫了。

苏瑾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臂,“大嫂,这地方是我和哥哥小时常来的呢,你怎么找到的?”

“你今日回门,相公必定会和你在一起,我去了你房里没瞧见,便向下人打听了你们常去之处。爹和娘只怕要等急了,还是早点回去用膳吧。”

苏瑾想,谢娉婷也是识大体的女子,虽然对谢家没什么好感,苏瑾却对这位大嫂亲密起来。

聚溪阁,午膳全家人都聚在了一起。

餐桌上,苏宸睿不时地给她夹些以前未出阁时最喜爱的菜色,不一会儿,她自己的碗里早就堆积如山,倒冷落了坐在一旁的谢娉婷。

苏瑾笑了,打趣:“哥,你只顾给我加菜了,大嫂可是不满了呢。”

苏宸睿似也意识到,有些尴尬,便只好在苏瑾的注视下往谢娉婷那里夹了卤烧酱鸭,“不知你喜好,这道菜是家里厨子手艺最好的,不妨尝尝。”

虽是简单一句话,明显,谢娉婷已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不会的,相公喜爱,妾身便喜爱。”

随即,朝苏瑾瞥来感激一眼。

午膳后,相府书房。

苏清远背对苏瑾站着,幽幽叹道:“瑾儿,你可知为父为何要你来此?”

苏瑾不语,只是低了头站着。

“你自嫁给怀王后,还未圆房罢。”

苏瑾大惊,爹为何问她如此私密之事,“爹,”

“瑾儿,你是我的女儿,我会不知你是何种性情女子?动心之前,你不会把自己交给怀王。”

爹只想对了一半,事实上她已经有些动心了。

正想着,苏清远的声音又传来,“这两日可有给墨笙传过消息?皇后有些不悦了。”

苏瑾如惊天霹雳,“爹,你怎会?”

她那日在宫里和皇后的谈话可谓私密,平常人只会以为在赏花罢了,爹怎会知悉?

苏清远转过来看着她,“瑾儿,以前爹一直不愿让你卷入这些,可如今,你看到了,若要想保苏氏一族不衰,只有拥立太子,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这些事情你也一早明白,却只是不愿去做对不对?”

苏瑾想反驳不是,却只听继续到,“这南越国的朝堂很深,你看如今几大家族,王氏近年越来越受重用,王老将军虽年事已高,可毕竟手握十万大军,就连皇上也有所忌讳,族内人士基本在朝为官,淑妃娘娘又得宠,还有个太子妃,势头更盛。可南宫氏,自从那年你外公病逝,朝中便少了人,如今的门生也没有大作为,太子虽未犯什么错,却也不突出。苏氏若想能维持繁荣,便只有和南宫氏联手,遏制王氏。”

苏清远的声音严肃沉静,丝毫不像往日对苏瑾那般和蔼,苏瑾问:“这件事,娘亲知道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不用问苏瑾也知道,娘亲素日里总是那么安逸的性子,这种密谋之事爹一定是瞒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