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刹那我动摇了想答应他,但是我忍住了。

他在另个方向,离我很远的地方,正坐在大坝的边缘看着那片黑暗,好像并不关心这里的事情。

我想了想,发现这确实是唯的办法,在当时出这种事情后果非常严重,弄不好要被打成左派。于是就定下,我说真话,他说假话,又合计了下怎么说,他就让我立即回去,见机行事。

“东西呢?”背后的声音传来。“胶卷呢?”

想着我回头看了眼我们出来的通道口,忽然就看到我们出来的那个口子后面,站着几个东西。

王四川没有多说什么,他显然也想不通,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王四川走向个口子,说道:“我们撬开个看看房间里到底封着什么东西,也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性格决定着命运。

“什么问题。”

“这人是何汝平。”小兵道。

“何汝平?”几个人都愣了愣,不对啊,何汝平不是在医疗帐篷里?

“怎么可能?”王四川道。

“是何汝平。”那个小战士道,“我认得他的牙齿。他少了三颗牙。”

刚才的小兵凑过去看,也点头:“是,何汝平是少了三颗牙,这人确实是何汝平。”

我们面面相觑,我猛地看向医疗帐篷,开始出冷汗:“这个是何汝平,那我们救上来的那个人是谁?”

“是那家伙!”裴青突然道,“我们救上来的是我们遇到的那个敌特,钢缆上那个战士的尸体上绑了手榴弹,应该是想阻止这家伙爬上去。”

顺着他的话想,我的冷汗流得更多了。

“这家伙定是趁夜顺着钢缆下去的。”裴青继续道。

边的军官抬头让裴青别说话,之后和身边的警卫员说了声,警卫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假“何汝平”马上被控制了,但他已经深度昏迷,即使知道他是敌特也没有用,其他人的身份已经全部确认了。

我当时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敌特要冒着生命危险下到深渊里去?在我看来深渊下完全没有价值,难道我们遗漏了什么东西?

我被几个中级干部送去医疗帐篷,裴青直接去述职,我没有看到老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看看他这时的表情。

我经历了个漫长的手术,体内被取出二十四块弹片,木柄手榴弹的杀伤威力主要反映在四个方向,我单纯处在手榴弹的直线上,这才是我没被炸死的主要原因。但即使如此,我的左脚也有截肢的危险,需要继续观察。

我在医疗帐篷里又待了很多天,和上次不同,期间有无数人来探望,但当我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想到,袁喜乐在我的帐篷外几步的地方。

这种距离让我的心情复杂。

有几次我想她,但有种奇怪的情绪阻止了我。我好像已经放掉了,又仍然在意着什么。

当你不知道盆火是否熄灭的时候,最好是再等等,再等段时间,它说不定真的灭了,但是如果你浇入盆油,也许会烧得比之前更旺。

几乎是又过了两个星期后,我回到自己的帐篷区,发现物是人非,好多帐篷已经不见了。而且整个大坝区域,不知道为什么被块巨大的幕布围了起来。外沿也设置了警卫,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四川他们给我搞了个欢迎会,我太久没有放松地和别人说话,这个晚上很是开心。

打牌的时候,我问了他们最近基地里有什么动向,为什么那边围起了幕布。

话刚问完,王四川他们的表情都变了变,几个人的神色都有点闪烁。

我心中奇怪,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又追问了下,王四川看了看帐篷外,压低声音道:“你们上来以后,这里出了怪事。”

首先是伙食这段时间直持续着高等级,这方面让他们暗爽,另方面,疑惑也渐渐多了。

到月底的时候,事情更加让人看不透,边的工地里,架起了巨大的幕布,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从幕布的内部,时不时传出机械吊装的大型噪声,而另边被帆布遮盖的装备,也开始准备集中搬运。

那时候距离我从下面上来应该过了两个星期,也是裴青完成述职以后,说起来,这段时间我直没有看到他。

其他人尚且可以忍耐心中的疑问,王四川却早就忍不住,连都能看出,这里在进行个非常大的工程吊装。而且,上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吊装的是什么东西,并且接二连三撤走的人也让他们更加不安。

方面,王四川分析他们之所以被留下,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技术编制,组织部往往最后才会答理他们;另方面,越来越好的伙食待遇又让他们觉得,她们会不会撤走了。

如果撤走,那这里的切肯定和他们没有关系了,这就会导致心有不甘,特别是那幕布后的东西,让人揪心。而不撤走的话,他们又不知道,最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王四川在这段时问做了件蠢事,他在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溜去看幕布后是什么东西,但被巡逻的发现了,关了三天的禁闭,写了检讨。

我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他拍大腿挠头说只扫到眼看见大量的巨大设备,我想了想,说按照这里的情况推断,他们也许在安装新型的苏联雷达。

王四川就摇头,道:“不太可能,我觉得幕布后,很可能在组装架大型的飞机。”

第三十八章新的会议

王四川的猜测让我毛骨悚然,但我内心觉得那不太可能。飞机部队属于空军,在我们的概念里非常神秘,九四九年开国大典的时候,共才几架飞机还都是从国民党手里缴获的,此后中国的飞机工业完全是绝密的。

现在再看,当时的中国完全没有工业基础,造飞机几乎是不可能的。到了抗美援朝的时候,我们部队的大部分伤亡都来自于空中打击,飞机直是中国军队的痛处。我后来查访当年的资料,看到彭德怀在朝鲜问毛泽东:“我们的飞机呢?”内心非常感慨。

那个年代中国获得飞机技术的唯途径是苏联,但即使有苏联的帮助,我相信在当年也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吊装能力,那个时候很多工程兵连精密吊车都没见过。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自己有多保守。

在四川提出他想法的第四天,我们被通知参加次特别会议,我当时心跳骤然加快,知道这次会议,可能决定我们的去留。

这是个小型会议,比我们到佳木斯以来的所有会议规模都小。我们在个小帐篷里,共也就十来个人,没有放映机,但看坐在前头的几位,全都是饭里有鸡腿的主儿。个是之前认识的程师长,但他却不坐在正位,坐正位的人,穿着深色的中山装,大约六十岁,双耳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眼看去很不般等程师长开始介绍,我们都站起来握手,才意识到此人的价值。在这里照例我不能说,不过当年中科院没多少人,在系统里的人也许能猜到他是何方神圣。此人有个外号,比本名更广为人知。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意外,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加上这里的机密度,有位朝野大员亲自把握,其实点也不过分。

落座以后,由中山装老人带头,我们再次宣誓保密。

我在这个故事里,共宣誓了三次,这就是最后次。如果你认为我之前的事情已经算是匪夷所思的话,那之后的故事,会更让你无法接受。

从这篇文章开始以来,我之所以选择平铺直叙,就是为了能让大家在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可以接受后面的故事。

当时与会的共是十个人,除了六个领导外,剩下五个包括我们都是被选中参加任务的人员。我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名单。事实上,不用再看我也能背得出来。

他们是我王四川田小会朱强和阿卜买买提。我和王四川属于基层的地质勘探员,田小会和朱强都是院里的。田小会就是老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李四光麾下的学生,当时已经是主任级别,说是小会,实际也比我们大了很多岁。

阿卜买买提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看样子可能是在后方指挥工作。

朱强是摄影师,以前没见过,但我被救上来以后开的第次赶鸭子会,摄影机是他安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