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连连点头,感激不己。

“是!”南屏恭声应着,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周少瑾和周初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任何细枝抹节的事都跟关老太太说了。

李敬笑着应了一声,略略犹豫了一会,才作揖告辞。

有侍卫几个起落就停在了阿朱和程笳的前面,低头躬身,沉声地道:“大小姐,世子爷请您留步!”

周少瑾就指了指三房所在的东边,道:“那裁缝不是说了的吗?老安人的侄孙来看望老安人,仅礼品就有好几车……”

周少瑾知道她很无聊,就把去顾家做客的事很详细地告诉了她。

樊祺点头,满心狐疑地退了下去。

老鸭汤浓郁,小黄鱼鲜美,鸡丁嫩滑,樱桃肉酸爽,青菜清淡……周少瑾渐渐吃出味道来,暂时忘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郭老夫人和对面的程池,专心地吃着饭。

“坐下来说话!”郭老夫人招呼周少瑾,笑道,“来的也不是别人,是你池舅舅。长房的四老爷。”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池舅舅才会给万童十万两银子呢?

“我也这么觉得!”阿朱得意洋洋地道,不再提做客之类的事,让周少瑾长吁了口气。

不管吴宝璋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拒绝了吴宝璋的道歉,不免会给人得理不饶人、心胸狭窄的感觉。

“七十随心所欲不逾矩。”袁氏忙道,“老安人这是赤子之心,我们替她老人家、替你们顾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罪?”

两人寒暄着,立刻就熟了起来。

周少瑾就是来告诉她这件事的。

郭老夫人冷笑。道:“大老爷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还不到二十岁,就病逝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潘清和程许,拉住了程笳。

她在心里冷笑,拉了拉程笳的衣袖,低声道:“潘清去了水榭,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沔大太太就笑盈盈地把她推到客人面前,向客人引荐她。

既然郭老夫人知道她在佛堂里抄经书,吃过甜瓜,周少瑾又坐了一会,估摸着林教谕的夫人应该告辞了,她去了上房给郭老夫人辞行。

周少瑾想到前世外祖母为自己做主和程家订亲,父亲是极力反对的,后来不知道外祖母对父亲说了些什么,父亲后来虽然没有再反对,但曾单独写信问她,愿不愿跟着他去任上。她因为从未和父亲在一起生活过,那时候继妹周幼瑾夭逝,母亲留给父亲的通房丫鬟汀兰又抓住父亲想子嗣的机会成功地怀孕生子却被继母留子去母,她害怕继母,不愿意跟着父亲去任上……结果没等父亲答应两家的亲事,程辂就和吴宝璋定了亲。

施香道:“在门房里喝茶。”

马富山却神色微缓,和煦地道:“千里做官为钱。你何不早说?非要我捉了你的痛脚才老实。我也不和你说别的了,大小姐的赏赐下来,你要分我一半。”

马富山震惊不已。

潘清满脸通红,强辩道:“你怎知我在想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却推到别人的身上……”

王娘子见状,也来了兴致。她道:“你们别看我帮着鸣鹤姑娘做针线,有南屏在,四老爷屋里的活是轮不到我们的。不过是鸣鹤姑娘为人爽朗大方,常来我们这里串门。些许小事求到我们头上来。我们总不能推了吧?这才做个顺水的人情……就是这样,这些东西也多半不是鸣鹤姑娘自己的——鸣鹤姑娘没这么讲究,十之**是集萤姑娘交待下来的,鸣鹤姑娘嫌麻烦。就推给了我们……”

路上。她兴高采烈地向周少瑾说起针线房的情景:“有个胡师傅,总管着针线房。他只给老祖宗做衣服。几位爷去了都是他的徒弟招待,架子大得很……绣房的大娘姓章,不过二十出头,去年才进府。夫人生辰时穿的那条大红色百花穿蝶的马面裙就是她绣的,那蝴蝶,栩栩如生的,像要飞出来了似的,就是老夫人看了,都说好。她这些日子奉了老夫人之命,在帮二小姐绣百子戏婴的襁褓……”

周少瑾此时才一阵后怕。

周少瑾吓得心里砰砰乱跳,朝程池望去。

周少瑾手心直冒汗。

如意轩位于三房的中间。东边是程证的玲珑馆。西边是三房老太太李氏的稻香院,前南边是三房的上院长青堂。景致十分的优美,布置的富丽堂皇,特别是厅堂南边有面用楠木做成的多宝阁隔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玉石的如意。熠熠生辉。一眼望去,有些睁不开眼。

程诣已用过了早膳,周少瑾却还没有来,他很是无聊,随手翻了几本书,都是些种花养树的,他不太感兴趣,见有小丫鬟进来喂鱼,索性接过青花瓷小碟,喂起鱼来。

周少瑾低下头,继续缝制着关老太太的额帕。

如果没有前世发生的那些事,她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程辂只是没有机会跟自己说。

周少瑾暗暗地叹了口气。

姐妹俩伤感了半晌,周少瑾提出哪天去周家的祖宅看看:“……我就想知道母亲都留了些什么给我?”

前世,程辂每一次和她接触都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光风霁月。所以周少瑾从来没有怀疑过。今生,再听这样的话,周少瑾只觉得好笑。

随着地势走高,起起伏伏的山峦,高高低低的亭台,大大小小的楼阁慢慢地都呈现在她的眼前,她甚至看见了牡丹台上穿红着绿的小人儿。

原来这少妇是镇江知府高耀的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董氏和周少瑾的身上。

程笳跺脚。

“不用了。”周少瑾用词委婉却语气坚定地拒绝道,“我小小年纪的,还用不上血燕。”她说着,朝关老太太望去,“还是像外祖母平时教导的,没事的时候多走走路,一样能强身健体!”

和前世一样,周少瑾回到嘉树堂的时候,程贤带着土仪正领着儿子潘濯和女儿潘清来给关老太太请安。

她辗转反侧了大半夜都没有睡着,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圈竟然有些发黑。

大苏一声不吭地避到了林子里。

周少瑾心中微凛。

“是吗?”周少瑾敷衍着她。

难道她还指望着郭老夫人和唐老太太打起来不成?

而那边袁夫人已经和庄老太太开始寒暄起来:“……没想到你会过来。中午就别走了,留在我这里用午膳。”

自程笙去了京城,周初瑾跟着沔大太太学着管家之后,静安斋就只有程笳和周少瑾两个女学生了,如今周少瑾告假,程笳一个人,又时时被女先生盯着,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哪里还坐得住?

这就是答应了!

周少瑾的笔一滞,墨滴在纸上就成了团。

关老太太拉着周少瑾的手不住地点头,道:“看着气色真好,想必是没有受什么罪。”

沔大太太看着她一副娇俏的样子,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急事?还商量呢?我看是在一起淘气吧?”

从前大舅母可从来不曾和她这样的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