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谨容笑而不语,他问:“你在笑什么?”

谨容心知自己和吴氏对垒,简煜丰会为她出气,许莘会为她辩驳几句,但如果对手换成张钰荷,她大概只会被打成一滩烂泥,没办法,郡主妹妹天真善良没心机嘛。

昨儿个,莘哥哥对她晓以大义,说:“不管当初的目的为何,何姑娘终是入了侯府大门,若我无缘无故把人请送出去,岂不是坏人名誉?何姑娘于我们有恩,我们不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莘哥哥说的话句句在理,让她无从辩驳,可是她不想要啊,她才不要和旁人共事一先

她气死了,后来又知道吴氏那个老虔婆,居然逼着何姑娘自毁双目,逼得她不得不将济民堂和桃花村土地转到儿子名下……她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想着,要怎生安抚人家。

“话说得模模糊糊,口气哀哀怨怨,就会给人有想像空间。猜猜,这些话会在文人心里烙下什么?你是个有心计的,到时要‘不小心’传出些许过去事迹还不容易?”

秦氏之后又召集全府仆婢,念了一串名字,全是在主院里当差的仆婢。

当然有,否则他怎会想尽办法替自己弄来冰粕膏和解药,只不过“拖那么多天”才上药,她眼睛痊愈的机率不到一半,而且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方能见效。

“运气?你不如说自己是神算,哼!容丫头,你说,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转个头,皇帝同谨容亲近起来。

“你那么庹害,怎会让吴氏给欺负了?”想到青磷粉,他肚子又提上一胶火气。

“好。”谨容点头。

“所以我们的情形不同,你别把我们归成一类。”

“天香楼的豆瓣鱼和麻辣花椒鸡,万金楼的佛跳墙和咸酥虾,飘香馆的香酥鸽子,七里香的京酱牛肉,佛跳墙……”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评点着,她听着听着,口水直流。“原来裕亲王爷是个纨绔,什么地方都吃过。”

每个人提起童年时光,脸上免不了挂起笑容,那是人生中最甜美无忧的一段,往往走过沧桑,才能明白童稚时期的珍贵。

她很幸运,倘若是生长在别的家庭,一个身子瘦弱、摆明养不大的孩子,只会被父母亲放弃,而她不但没有,还得到所有人帝惜。“后来你们把职地买下了?”

谨容是眼盲不是耳聋,尽管简煜丰压低声音,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你的哥哥……”

紧接着,他将何谨华做的事情一件件说给谨容听,她本来是焦躁难安的,但他的话一点一点安下她的心,简煜丰越讲,谨容脸上越是骄傲得意。

原来哥哥这么行哪,连阁老、言官都能拢络上……瞧吧瞧吧,早就说她有一个好哥哥,天底下男人都比不上的好哥哥。

“你怎么看,我哥哥会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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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太兴奋,太得意了,忘记简煜丰也是敌方阵营的一分子,而且绝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那种。“会,但我阻止了。”

“为什么?”她出口同时,脑子就想清楚了。

侯府倾败,他心爱的郡主妹妹该如何自处?这里是她要仰赖一辈子的夫家,为了张钰荷,他当然要阻止,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想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但一个男人非常非常爱一个女人,爱到比爱自己更甚,那么他就会把对方的幸福摆在自己前面,所以他对张钰荷不是普通爱,是非常非常爱。心抽紧着,隐隐作痛,她又想骂自己愚蠢。

他不赞同许莘的骗婚手段,却还是下手取血,为了张钰荷,他总是鞠躬尽瘁,如今阻止哥哥的行动,为的不过是同一个人。

简煜丰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异,开口道:“既然晋远侯己经上折子,皇上为什么按下不?那是因为当中隔着一个礼亲王府,礼亲王虽与皇上无血缘关系,但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而这些年礼亲王为皇上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他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不是留在皇上眼里,而是摆在心里。”

“钰荷是礼亲王最疼爱的嫡女,他宠女儿的事迹传遍后宫,即使成为笑谈皇上也不介意,那是因为皇上明白,礼亲王对钰荷有多看重。”

“如今皇上惮度摆明要大事化小,倘若你哥哥在此时将事情闹出来,逼得皇上不得不做决断,结果不见得会让人满意,你哥哥肯定也会惹火皇上。若真的到这一步,别的事我不敢论定,但他的仕途击到这一步肯定是要断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最差的作法。”

“所以呢?就不要论是非屈直,不要讨公道?”

“会有公道的,只是这个公道得等上一等,耐心点。”他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很想捏摸她气鼓鼓的包子脸。

她会等到什么公道呢?谨容狐疑地望上他的眼,可是话尚未出口,她却先一步推开他,快手快脚坐到椅子上,乖眉低眼,一副他们很不熟的摸样。

简煜丰满头雾水,直到看见进门的张钰荷,才明白了谨容的表现。

“煜丰哥哥,你来了?”

张钰荷甜美娇柔的声音传进耳里,谨容略略抬眼,看见不爱笑的简煜丰逸出一个舒心笑容,一下子整张脸的表情变得灵活生动。

她垂眸苦笑,他在意的恐怕不是那个自损八百,而是杀敌一千吧。

第十二章七线蛊毒未解1

谨容的眼睛在坐上裕亲王府马车后,就立刻“痊愈”了。

在吟松居里,她始终小心冀冀防着吴氏再寻衅,也防着红儿,绿儿送出不当消息,虽然简煜丰己经把挑明事情展全在他的掌控里,她还是没办法松懈,直到离晋远侯府老远,她才觉得又能够畅快呼吸。马车上,简煜丰不给她狡辩机会,直接道:“你说谎,你身边明明有青磷粉的解药。”她不置可否,只是低头玩着衣角,仿佛它真的很好玩似的。

“给自己留退路是好事,但说谎不是。”他口气绝对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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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回答是哼,继续把玩衣角。

“知道我为了凑齐解药所需的药材,累死几匹快马?现在还有一个老管事躺在床上下不来,就因为青磷粉的毒不能拖着,拖越晚,治愈的机会越小。”他很清楚往哪里戳会戳上她的痛处。

谨容抬眼,脸上有了些微动容,她轻咬下唇,低问:“那人……严重吗?”

“你说呢,他的心脏本就不好,连续三日三夜不合眼只为了寻找乌月草,回到京城一下马一就瘫了。”

“瘫了?”她惊叫。“怎么会这么严重,你没有及时施救吗?”

“当然,不然他现在不会是瘫了,而是变成一杯黄土,凭供后人悼念。”

她垮下双肩低声认错,“对不起,是我的错,那卩丈我生气刻意让你难受。”

很好,还懂得认错。“既然看得见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在侯府里,我谁都不信任。”而且说谎嘛,既然要说就得圆,总不能让他误以为自己的医术登峰造极,三两下就能解决疑难杂症。

“红儿、绿儿,青竹都对你很尽心。”

“红儿、绿儿对郡主一样尽心。”

也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错一回叫做衰气,错两回便是傻气,她暗示过自己,不管是许莘或简煜丰都不是她可以奢望的人物,也许简煜丰觉得无所i霄,但脚步声她听得一清二楚,每回许莘或简煜丰到吟松居,她们便躲在一处偷听。许莘没问题,及正他每次来只能看她的冷脸,眼睛看不见后更好,她可以直接将他无视。

但简煜丰就没那么容易解释的了,几次他带她出门,一回来红儿,绿儿便会热情上前递巾子,端茶水,顺带套问王爷带她去哪里?

她知道说谎话不是好事,但她选择说谎。

她说她的血脏了,他领她去一处温泉庄子,温泉水再辅以场药才能将身上的毒导出来,以利下一回取血。

红儿,绿儿信了,因为服下天羽蕨熬的药,她的脸色的确一天比一天好。

而她也深信若不是这些谎话,张钰荷早就冲进吟松居问她搞不搞得清楚自己身分,竟然觊觎王爷大人。“钰荷不是个有心机的姑娘。”简煜丰辩解。“许莘也不是坏人。”

可他却让她生不如死,她运气好,碰到尽得师传真传的简煜丰,如果没有呢?或是如果他没有异想天开用天羽蕨的根入药呢?如果那根无法疗毒呢?少了任何一个环节,她都无法想像,自己现在会是怎生模“是吗?我倒觉得他是个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