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皙牵起叶紫宸手挨在自己的侧脸,叶紫宸掌心一阵温热,"宸儿,可知为何就永远走不掉了?"叶紫宸心道,还能为何,因为你无法逃脱这份责任,不能再肆意妄为。楚子皙眼里聚起丝丝笑意,一字一顿道:"因为啊,我不想离开你,也再离不开你,所以你要一生都陪着我。"

前方带路的樵夫此时已经将柴火堆置在屋檐下,擦了一把脸上的污迹,抱拳一揖,"参见王爷。"楚子皙伸手虚扶了一下樵夫:"在这不必如此多礼,你去换身衣服,我先到聚贤堂。"言罢望着叶紫宸,神色认真,解释道:"宸儿,待会到了聚贤堂,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论是知道了什么事都要先听我解释清楚,定要相信我。"叶紫宸心里一紧,任何人听到这么含义不明的话都不会有什么好预感,更何况楚子皙说得如此认真,眼睛还微微垂着,不经意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叶紫宸看这情形猜测或许今日要说的事与自己也有些关系。楚子皙和叶紫宸并排穿行在房屋之间,路上碰见的人都恭敬的让到路旁行礼,楚子皙只微微点点头,其余人又得了指示一般各自忙碌去了,村中人大多动作爽利,脚步轻而稳,踩在地面碎叶上也没有多少声响,虽穿着了各色衣物可总让人觉得是一类人,叶紫宸还注意到路过的屋子并无门锁,按理来讲都是大宅院才没有只设内门闩而不设外锁,因为大户人家都有侍卫和守宅子的人,而这等小屋舍顶多几人住,若是全出门去,没有门锁其他人便可随意出入,方便得很,但在这里好像根本不需要防备,处处透着不寻常。

自己若是处境不妙,母后身为国母,若是自己出事,顶多也就是受些冷落,楚国建国至今暂无废后之传统,有那些个顽固守祖制的官员支持,怎么也不会危及母后性命,现下自己最担心的反倒是叶紫宸会受牵连,想到此处心思更重了几分,无论什么情况,也得保得叶紫宸周全才行。楚子皙正走神,小狐狸直起身借着石桌后腿一蹬蹦到了楚子皙胸前,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抓在外衫襟口处,就这般吊在了衣服上,后腿旋在了半空中,活像是个杂耍艺人,夏日里衣衫图个凉爽,本就轻薄,织得并不细密,它这一顽皮可好,楚子皙墨色丝袍当下被划拉开来十条均匀的口子来,露出缥色的里衣,楚子皙被小狐狸拉回神来,微张着口看着自己在庭院习习凉风中像流苏一般成条飘着的衣衫,又看了看作完恶还若无其事趴在了自己腿上舔着爪子的小狐狸,一时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跟一只狐狸动气。楚子皙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摇摇头笑了起来,训斥道:"你喝着我的水吃着我的肉占着我家的宸儿,你倒还欺负起我来了。"叶紫宸在旁掩口轻笑,宠溺的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似乎很是开心,小狐狸生活滋润得紧,才不管楚子皙在念叨什么,非常默契的抬头与叶紫宸对望一眼,得意洋洋的像在讨赏,这一人一狐会心的神情总让楚子皙觉得十分可疑,难不成这主狐二人早有预谋?可对着只狐狸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子皙只得吃瘪穿着一件更加飘逸的外衫干坐着看叶紫宸同一只狐狸眉来眼去。

这边楚子皙谈妥,酒过三巡,楚子皙也挂着回府,随意叙了几句也就散了。才回到府中,就见前厅中一人正在侧椅上坐着等候,面生得很,应该不是府上的人。楚子皙脚跨过朱红色的门槛,那人听到声响赶忙放下茶杯起身行礼:"参见王爷,下官邱辅,是皇上派来传信的使者。"楚子皙进门长身而立,脸晒得微红,接了一边侍女递上来的浸过水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免礼,有印信吗。"使者躬身递上一块早备好的鱼形铜牌,正面是些祥瑞图案,背面工工整整篆写了使者生年户籍姓氏及官职,楚子皙细细看了交还给他:"坐。"自己也移步到堂屋上坐下,"邱使者此番前来是传什么信。"邱辅看了四周的侍女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官场宫廷,若是有人能不懂这个眼神的意思,大抵是一辈子也升迁不了,楚子皙当下会意这乃是密信,便道:"你们先退下。"几个侍女闻言鱼贯而出,很快厅中便只剩下两人。邱辅态度恭敬,但丝毫无谄媚之态,眼神里透着习武之人才会有的坚毅,动作干脆毫不拖延,身量虽不高大却看起来极有气势,一看便知不是那些个送了信便千方百计索贿的跑腿,这人定然是有些底子的。"王爷,这是皇上要王爷亲启的书信,王爷看过再说。"邱辅将信呈到楚子皙面前,楚子皙接过展开,才看了几列脸色一变,整个身子都从椅子里向前一倾,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那使节早就料到一般,略一弯腰,神情恭敬的从袖中摸出一枚半圆形玉牌,玉牌之上赫然刻着一只体型骠悍,蓄势待就要扑咬的猛虎,神情狠戾无比。这竟是,虎符!

楚子皙淡淡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再者,那只是残卷,还有半卷在我手中,景国若想找对地界,还得与我合作,当初他们仗着我身中蛊毒便以为有了把柄,放心做了这笔交易,如今若是叫他们知道中毒的是你不是我,那他们就会明白自己永远拿不到我手中这半卷了,而他们那儿的残卷也只是废纸,费尽心机毁在你手中,现在,你明白若是不解这毒,有多危险了么?"清悦背脊凉,好像已经吞下了玄冰散,楚子皙伸手托起腰间的玉螭配环,随意擦抹几下,接着道:"这毒据我所知失传多年,若推说是旁的人给你下了蛊恐怕没人会相信,因而若是不解,你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责罚,反之若是解了,你不说,我不说,无人知晓其中缘故,让景国还以为自己拿着我的把柄,你也就安然无事,顶多算办事不力被人拿住了,我看来与我交易那人地位不低,对你还有些心思,这点小事怎的也能帮你顶下来。"

红烛泪

穆天河一听自己当初豪气冲天的话有些蔫儿了,单手抱起药屉开始爬梯子,正好避过清悦询问的目光,低声嘀咕道:"本灵医最近心情不错,顺道就做做善人。"清悦站在地面并未听清穆天河在唠叨些什么,问道:"你说什么?"穆天河将抽屉塞回了百子柜,拍拍手一幅大功告成的模样,长出口气,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声音忽然稳了不少,语气也不如先前那般弱,退下梯子转身理了理下襟,站直了身子垂头望着清悦琥珀色的眼睛,气定神闲道:"我方才说,我就是对你感兴趣,如何?"目光炯炯,有若初旭,整个人威势渐起,生出邪气。

我就是对你感兴趣,如何?我好奇,你为何日日吟唱越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