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昀略通医术,布置众人将那妇人放平,弯下身蹲在边上托起妇人的手腕诊脉。楚子皙望着几个黑衣人正待说话,那粉衣女子却又抢先一步:"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声音清脆悦耳,楚子皙这才细细打量她,这少女大概是和馨予同岁,脸上稚气未脱,身上的衣物用料上乘,身上的佩戴的玉器也是成色极好,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楚子皙平日里是什么模样,叶紫宸十分熟悉,眼神温和,不论与何人说话声调都不高却十分平稳,衣衫整洁,偶尔还有些惫懒。而现在的楚子皙,她会眼神凌厉负重疾走如此之远,她会高声喝斥落后的兵士,她会因为风尘滚滚而满身污迹,那是她还是不是她,叶紫宸开始有些心疼,烈日炎炎之下,自己在马车内都感到灼热,更何况毫无遮蔽的校场,自己过去看到的楚子皙生活得如此闲适优雅,以至于自己丝毫看不出她离开自己视线之后面对的都是什么,子皙,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然的掩饰去这一切,甚至一个字的怨言也不曾有过,是习惯了沉默,还是从来不愿意让别人忧心。

"你可以不爱我,但不可拒绝我爱你,我会呵护你一世,爱到终有一天你再爱上我。"楚子皙说完阖上眼,双臂揽过叶紫宸,轻轻吻了上去。

叶紫宸猝不及防被楚子皙搂住有些无措,身子一僵,樱红色的双唇微抿,叶紫宸知自己刻意疏远她已好些日子,心中的界线自是不能轻易跨越的,楚子皙无意的举动让叶紫宸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楚子皙依然毫无知觉,只不安分的动了动,往叶紫宸月白色纱衣里又靠了几分,叶紫宸轻易便能感到她因饮酒而微微烫的脸,定是极不舒服的,叶紫宸低低叹了口气,心道,反正也睡着了,倒也无妨,醒来也不会知道的,便也不纠缠于自己是否该容忍楚子皙踩过这条界线,伸手到楚子皙的眉间,一下一下将她皱着的眉头轻轻抚平,另一只手伸到楚子皙后颈,指尖按着几个穴位慢慢揉着,好让她酒醒后不那么难受。楚子皙虽是女子,眉毛却生的修长挺直,颇有几分英气,或许也正是楚子皙这股英气,掩盖了她女子的柔婉,旁人见楚子皙也只会认为是个俊俏公子,不做他想。

清悅有些迷惘的望着杞诺的嘴唇,似乎听不懂她的话语,很艰难的开口,却似乎疼痛得说不下去。杞诺有些急了,她料定清悅的背后,必有不可告人之事,与此番的阴谋脱不了干系,殿下或许已经隐隐有些疑虑,但是并没有多问,自己也顺着清悅的意思没有告诉殿下清悅也在这里,杞诺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看着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敌人的女子,心里泛起了丝丝的心疼,或许因为,她倔强的神情,或许因为,她破门要杞诺给楚子皙下安神药时眼里的坚定。清悅又动了动唇瓣,蓦的一缕鲜红的血液沿着晶莹圆润的左耳耳淌出,“我…我听不见了。”杞诺眼神被那丝血迹刺得晃动了好几下,心里涌上一股焦虑。

“寂识,为何你入寺多年,却是寺内辈分最低的。”楚子晳翻了一页佛经,抬头望着打扫佛龛的和尚。和尚未忙着回答,细细的擦完佛台,抖抖手中的布条,方才开口:“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德行永延恒,妙本常坚固。心朗照幽深,性明鉴崇祚。衷正善禧禅,谨悫原济度。雪庭为导师,引汝归铉路。此乃七十裔辈,小僧六岁入寺,修法十八年,却无心佛语,是以佛法并无长进,故每有新入寺者,小僧都自削辈分,以示懈怠之罪。”

楚子晳在床边站了一个多时辰,一直等到清悦睡去,才偷偷离开,已是寅时。

亭台三分寂寞

买回去吧,这是你半生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