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皙心中已经了然,毒,必定是清悦所布,初遇的夜晚,过于偶然的相遇,突然的一吻,楚子皙脑海里回响着杞洛平稳的声音"布蛊仅有两法,一是切开皮肤将蛊虫放置于患处使蛊虫受血液指引进入人体血脉。二是,施蛊之人自种蛊虫,再涉出血液,涂抹于人眼角唇梢,欲生人肌肤立即渗入不留痕迹,但这种做法施蛊之人本身也会中毒。"清悦,是这样的对么,彼时,月光轻柔,楚水依依,你蒙上我的眼睛,轻轻一吻,用你的性命向我布下了致命的蛊。我是幸还是不幸,得以与你相遇,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呢,那把折扇么?

“第三件事。”杞诺任由楚子皙回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王妃五日前已抵达鄂州,一切安好,说殿下您途中伤寒,需要闭门歇息些时日,暂时挡住些人。”楚子皙收起茫然的目光点点头,扬起细长笔直的眉毛,“还有呢?”杞诺站起来,拂了拂袖子,抖落的尘埃在几丝漏进屋里的光线中翻飞起来“剩下的事,就只有殿下自己问了。”一边言语一边跨到了门外。楚子皙有些颓丧的倒在灰色的陈旧竹椅里,一下又一下的揉着眉角。

不想入寺第二日明明已经压制的毒素忽然蔓延,正当杞洛焦急之时,清悦硬闯进来,不知给殿下服用了什么,竟然毒素立消,情况才稳定下来,可是清悦却什么都不愿吐露,杞洛本还有些怒意,可眼下只剩下隐隐的自责,垂闭了双眼,脑中全是清悦日间藏在房内,安静得没有半点生气样子,心里清楚,这中毒的人,恐怕不止殿下一个,而解药,清悅那却只有一份而已,想到此处再说不出话来,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有事,自私也好,冷漠也罢,殿下终究比清悅重要,只好默然离去。

爱别离者: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如心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时间诸般痛苦。

叶紫宸放慢的呼吸,细细听着帐外的动静,微微有些紧张的捏着被角,是子晳回来了,一阵骚动之后帐外又安静下来,虫鸣又掩去人声,似乎什么都未生过。寂静本是安宁的底色,叶紫宸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明净的眸子里挂着浅淡的血丝,有些憔悴的脸颊透出忧虑来,直觉间,这个夜晚似乎——太过寂静,仿佛溺死之人沉入江底,水面依旧轻缓。

大大小小的营帐立在山脚下的树林边上,楚子晳思绪纷乱的一路飞奔,营寨中风声一响,人影尚未被认清,已没了踪迹。待被夜间的凉风吹得清醒些许,楚子晳已身处山峰之巅,星辰密布,月色不明,山脚已成视线中一片巨大的阴霾。楚子晳嗤笑出声,心中郁积之事太过沉重,喷薄而出,笑声越来越大,在陡峭的山崖上撞击出自嘲的回声。

寥寥数字,是给你的承诺。

云默上前一手虚虚的锁住清悦颈脖,一手将清悦红袍宽大双袖中的手反剪于身后,见宫廷内巡夜侍卫的火光靠近,将预先准备好的瓷瓶灌了内劲丢入清悦房间半开的窗内,顿时一阵剧烈的破碎声穿透了静谧的夜空,“哈哈哈哈哈。”云默喉间出一串怪异的笑声,竟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侍卫队的火光顿时急促起来,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前方何人?”火光已照亮庭院,云默已抱起清悦纵身而起,又是一阵怪笑,“小生采花而已,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长长的尾音拖在庭院之中,几道破空之声,侍卫追去,只是,已然没了云默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