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皙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这血魄竟如此歹毒,到底是何人所为!“殿下不必担心,杞诺替殿下检视过,殿□内蛊毒已清,只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方可。殿下你多知晓药理并无甚益处,杞诺希望殿下可以仔细想想,是如何被下的蛊,今后才能有所防范。布蛊仅有两法,一是切开皮肤,将蛊虫放置于创处,使蛊虫随血液指引进入人体血脉之中。二是,施蛊之人自种蛊虫,再涉出血液,涂抹于人眼角唇面,遇生人肌肤即渗入不留痕迹,但这种做法施蛊之人本身也有危险。”楚子皙终于松开了毛笔,笔筒坠到桌面啪的一声闷响,冰凉的指尖扶了扶唇角,眼神逐渐有些散乱,不知是失神还是迷茫。

杞洛松手,心内一声叹息,殿下所中之毒实在诡异,并无前例可循,只可凭医理暂行压制,争取时日,并无根除之法。那日殿下外出便出了意外,身边又只清悦一人,再想到之前种种,无不离奇,自然怀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殿下身边是有所图谋,便将她一同带入寺中悄悄软禁,为防她通报外人,暴露了行踪。

生老病死者: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

营地上最大的灰色营帐内一片漆黑,初春时节,野外依稀可听闻虫鸣,叶紫宸辗转于床榻之上,已是深夜,双眼却无法阖上,最初的伤怀在夜色中渐渐隐去,身边没有熟悉的柔和气息,熟悉的温暖肩膀,春天竟也是凉得惊人,指尖都透着冰寒的气息,帐外传出喧闹声,叶紫宸蜷起纤长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湿迹,耳侧是几个卫兵有意压低几声惊呼。

子晳,果然,是女子呵,喉间光滑如镜面,那个温暖的怀抱,也是虚假的,一滴眼泪垂落,叶紫宸的手紧紧抓着锦被,甚至失去了松开的勇气,好像什么都无法再握紧。

叶紫宸睫毛颤了几下,并未有过多动作,在楚子晳身边安静了半晌,忽的抬起头,本是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楚子晳有些紧张的脸颊,轻轻,点头,动作虽是轻柔,眸色中那一抹浓黑却是透着无法改变的坚定。楚子晳抱紧叶紫宸,方才还紧张的神色早已被笑颜挤了开去,楚子晳虽希望能帮紫宸避了劫难,却又怕自己擅作主张让紫宸多想,遂小心问了,紫宸既然也是希望言语的,就不必担忧什么了,“只要是宸儿要的,我都给。”

“且慢。”云默低声斥道,“你是何人?”清悦转身,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极优雅的夹着三片已结冰的花瓣,脸色不善,眼神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杀气,唇角微挑,似笑非笑,红袍在月色下明处鲜艳,暗处阴翳,惑人的面容,却是慑人的妖异。“受桃花林主人之托,得罪了。”云默摸出一张浅绿色的手帕轻轻一晃,清悦一怔,指尖桃花的花瓣瞬时又化作原来娇艳欲滴的模样。

“王妃呢?”楚子晳见一众宫人仍整齐的立在殿门前有些诧异,平日里这时辰哪还容得这些宫人如此清闲,“回王爷,王妃还未起。”一个小宫女脸红红的望了楚子晳一眼毕恭毕敬的回道。楚子晳指尖揉了揉眉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步走进殿内,打开殿门之时嘱咐道:“馨予先在偏殿等等,我们一会儿就来,你们也不必跟来。”挥退了正要一同进入伺候的宫人。

“清家一夜之间尽灭,我却偏偏在那日偷偷出门想给你报个平安,侥幸逃过,却不想,那日,连你也走了。”锦被内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句尾时,竟生生将几个字化为叹息的调子。灭门,楚子晳心惊,为何没人告知此事?眸子瞬间暗了几分,脸色沉了下来。“我未寻到你,回家时,已是修罗地狱,无一幸免,猜想灭门之人可能会追杀我,方才逃去景国,好在爹在景国有位至交,却也无力藏我,便保了我进景国宫中,做了宫中的舞姬,以掩人耳目,恰逢~子晳婚典~便来了此处。”

“有了夫人就忘了姐姐啊,唉。”楚青晗轻轻敲击瓷碗边缘,剔透的指尖支着脸颊,与楚子晳有些相似的精致脸庞上挂起假意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