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轻轻动了一下,楚子晳赶紧离开她的唇,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杞洛低头走在长廊上,一排居室内透出的光照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时雪莹端着盘子从走廊另一头走来,“杞洛,少爷她们可是等急了?昨日一个厨娘告了假,饭菜就慢了些。”杞洛见雪莹要朝厅里去,拦了下来,“这些我去送吧,雪莹你去端其他的。”

楚子晳看看远处,几辆大推车朝这边移动,拍拍手一跃而起,打破了沉默“好啦,饭菜过来了,饿了一整天,快起来吃饭。”径自走到停下的推车前,拿起一只陶碗,在大大的木桶里盛了一碗饭,递到离得最近的士兵手里:“怎么,还要我一个一个盛?我可是副参将啊,还要我伺候你们不成?统统起来,当兵的人没你们这么拖拉,我自己吃了。”假装严肃的开着玩笑,又拿起一只陶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就着菜开始吃起来,众兵士对望几眼见楚子晳不摆架子陪他们在这吃这对于皇子来说极粗陋的饭菜,纷纷站起来老实不客气的抢起饭来。楚子晳咽下菜笑道:“本参将不说还没人知道饿呢!”士兵也都咧嘴笑起来,颇为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见众人吃得差不多,楚子晳搁下碗说:“大家吃完饭就回去休息吧,今晚就不训练了,但是今日的辛苦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我不会再如此宽限。最后,我也同大家做一个约定,战场无情,全给我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我楚子晳指天誓,定不亏待英雄!”“是!”这虽不是命令,士兵却回应的震山响。

书房中,楚子晳依旧伸出手指戳着眉尾,“属下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现几个家丁将那位小姐带至偏僻之处,似乎是挟持了她的家人,要她交出什么东西,她不愿答应,家丁就要硬抢,几人便打了起来,属下立刻开始对付几个家丁,那几人见不敌便趁着混乱对那位姑娘用了淬毒的铜针,打伤了她便逃之夭夭了,属下只抓住一个人,见那位姑娘情况不妙也没敢再追,就把她带回来了。属下失职。”

“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男子穿的白色锦袍和女子穿的鞋袜拿出来,鞋袜一定要最暖最好的。”老板见楚子晳浑身湿透当然明了这白色锦袍是楚子晳要穿,马上拿出一套,又问楚子晳:“公子要什么尺码的鞋袜。”楚子晳顿时愣住,自己倒是看到了清悦纤瘦的双足,可是那是什么尺码自己就不知道了,“把最小的三个尺码的鞋子每个尺码给我一双吧。”老板顿时笑逐颜开,接过楚子晳递过来的一锭大大的银子,还没来得及找补,就只见楚子晳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等到一炷香燃尽,楚子晳运了内劲,声音远远传到校场之外:“今日在一炷香之内回来的人,可以去吃饭了,场外之人,回营自省,今日的训练就到此,以后每日集合训练都必须如此装备,再延迟者,重罚!”

楼上包厢中的楚子晳顿时来了兴趣,这人甚有意思,一面讽着这猥琐之人庸俗不堪,一面又有自嘲之意,虽瞧着无赖,但却是洒脱异常,自比铜豌豆,犟得命都想拿来耍弄,钱权是个什么东西!!

“这老四自以为聪明,听到我之前故意放出的预备秋狩之事的消息,果然以身犯险,联合了安衍之,想抓我的现行,可惜啊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安衍之就算来了,也入不了这煞阵,救得了一次,可不是救得了每一次啊。”说完嗤笑一声,“父皇如此苦心栽培的人,恐怕是白白浪费了,我就要父皇知晓,谁才是他最好的儿子,谁的母亲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第二天一大早,擂鼓的声音就响彻云霄,楚皇坐在高台上,锐利的目光扫着整齐的跪在阶下的年轻人,每年秋狩,其实都是为了青年才俊能展现自己的实力,狩猎,不仅需要武力,还要反应敏捷,更要足够聪明,知道如何与狡猾的动物周旋。通过秋狩了解到个人的实力,今后也方便人才的选拔。“今年的规则有所变化,不久前朕听说在北海猎场有一对灵兽银狐出现,此乃祥瑞之物,给大家五天时间,若是谁先活捉银狐,谁就胜了,朕在此强调,一定要活捉,若是这等瑞兽死了,必定影响国运啊。若五日之后无人捉住银狐,便按照以前的规则,谁的猎物更加珍贵或数量更多,那么谁就胜了,朕静候众位青年才俊的佳音。”楚皇微微一顿,“那么,开始!”顿时猎场上充满的马的嘶鸣声。楚子晳冲着一旁的安衍之轻点下头,一夹马身,向东侧的密林跑去。

到午时三刻散学之时,楚子晳直觉得魂魄全然离体。学堂上只和安衍之猜拳,画乌龟,故意叫着夫子常侑斌为“常有病”,偷拿掉后桌的砚台,直急得不知道哪位大臣的儿子抓耳挠腮。折腾了一上午,倒是和安衍之臭味相投,却是再也没什么可玩的了。众人都直奔颐和斋,学堂中的学子,不论皇子或是大臣之子,无有尊卑,皆在颐和斋用膳,以示学无高下。楚子晳故意落在两位哥哥之后,和安衍之并排走着,耷着脑袋,显然是无聊之极。

正值深秋,齐云山漫山红叶,清风扫过,便见红叶纷飞直铺满林间小道,别院的青灰色瓦片上,点缀着几片灿烂的红色枫叶,齐云秋景,乃京城八景之一,崖壁边一座飞檐小亭正是最佳的观景之处,亭中端坐两人,正是楚皇楚阳及楚后慕容锦。“锦儿,这遍山红叶我们一起赏过多少回了?”

“这位公子,要梅花酿么,前几日刚摘的梅花做的,虽然比不得那些上了年头的好酒,却清香又不易醉,别有一番滋味,可以暖暖身子,还适合这位姑娘喝呢。”雪地上一个白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担了挑子到两人面前,还笑眯眯的瞄了清悦一眼,楚子晳见这冰天雪地的老人还如此辛苦的担着挑子出来卖梅花酿,对清悦说道:“咱们要一些梅花酿吧。”转过头来:“老人家,要一壶梅花酿。”

说完从腰间掏出钱袋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进老人的挑子里,“老人家,外面天寒地冻的,收下这些银子好好过个新年,早些回家吧。”老人看见这么大一锭银子先是一阵惊喜,随后却又从挑子里把那锭银子取了出来,“一壶梅花酿十文钱,公子多给了,老头子我买东西可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今日不可破了这例。”老人颤巍巍的手伸到楚子晳面前,楚子晳见老人倔强,正要把钱推给老人,却见寒光一闪,楚子晳下意识往左侧一退避开,从抽出怀里的紫金扇,喝了一声:“清悦小心!”

清悦一跃而起撤到一旁,神情有些慌乱,手里还握着捏好的雪球。小径边的桃花林内跃出戴了面罩的几个白衣人,刀剑呼啸而来,楚子晳一个转身避开刺过来的一剑站在清悦身侧,那卖酒的老叟吓得丢了担子瘫坐在地上,这时四个黑色衣袍之人不知从哪里跃出挡在楚子晳前面,刀势凌厉直劈过去,前方的白衣人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出现了小小的混乱,顿时被劈砍得退了几步。

楚子晳见暗卫已到,松了口气,这几个白衣人在她的附近隐藏得如此之好,必定不是寻常之辈,自己解决他们虽然绰绰有余,可是清悦内伤未愈,恐怕是抵不住这些人,要同时护住清悦那就难了。“清悦你就待在此处,唔,看看梅花。”说罢一个飞身进了战圈,紫金扇一摇展了开来,手腕微翻用扇面抵住几人的剑势朝后一拨,几个白衣人剑偏离了方向,楚子晳手向下一沉横扫而过,只听几声惨叫,滚倒在地,血液把纯白的雪染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