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悦脸色苍白的靠在杞洛的肩上,膝盖弯着似乎站立不稳,眼睛似闭未闭,嘴角点点红色的血液,杞洛伸出左手紧紧搀着清悦,脸色严肃,“少爷,她中了毒,寂说少爷要亲自见她,我才打断殿下沐浴。”在有外人之时,所有手下均称楚子晳为少爷,以免不必要的暴露身份。楚子晳神色复杂的望了杞洛一眼,从杞洛手上接过清悦,打横抱过走到床前扶着清悦躺下,“什么毒?现在状况如何?”望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清悦紧皱着眉。“少爷放心,这位姑娘中的毒虽然厉害但并不难解,我已经给她服过解药了,过一阵就没事了,还有就是她受了内伤,要好好调理才行。”楚子晳看了一眼安静的清悦,眼神有些愤怒,“你在这儿给她调理调理,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起身走到屏风之后整理了衣衫,风一般的出了门。

楚子晳见清悦如此开心的样子一边乐呵一边有些恼,很是委屈的爬上船:“你还没有穿上鞋,如何上岸,这么凉的天,也不怕冻着,好心提醒你却被当做驴肝肺了。”清悦止住了大笑,只留下双颊浅浅的酒窝,语气变得轻柔又局促:“对不起,我,我没有鞋。”说完轻轻绞起手指,有些紧张的样子。楚子晳拧了拧湿透的衣服,有些惊讶:“没有鞋?”清悦点点头:“我从不穿鞋的。”楚子晳更加惊讶的看了一眼清悦的赤足,南方的冬天湿冷,不穿鞋怎么耐得住冻,顿时有些焦急,也没追问清悦为何不穿鞋,急急的朝岸上跨去:“这怎么行,你在此处等我,我去给你买鞋。”拖着一身湿衣,三两下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小船上一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

此时已有士兵跑回来了,几小队士兵冲在最前面,背上捆了两袋每袋大约十五公斤的粮食,两条腿上各绑了两个大约每个五公斤的沙袋,且不论那身盔甲,士兵累得够呛,跑到高台下时已直不起腰了,楚子晳皱眉看着快要燃尽的香,校场入口离此处尚有一段距离,她倒是估计到不是所有人都能负重在短时间内跑回来,可是回来的人竟如此至少,这恐怕不是骄横之气,久无战事有所懈怠这么简单,好歹也算楚国精锐之师,如今怎会这般不堪,恐怕,这军营之中,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需要清理清理了。

蓝衫男子哈哈一笑,索性又躺倒到地上头枕着双臂,一派随你便的无赖样子:“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6。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

“殿下真是才智过人啊,居然想到以银狐诱四皇子入阵,前方布阵法师回信说四皇子已入煞阵,煞阵耗人体力及灵力,待五日之后定被困死阵中,阵破后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到时殿下再带着另一只银狐回去领命,与那没用丧命的四皇子高下立现,陛下定然会更加看重啊。”楚逸望着一旁报告情况的褐衣的文士,表情未见欣喜,“是否确定老四已经入阵?”“殿下不必担心此事,法师亲眼见他听到银狐嘶鸣声就进去了。”楚逸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子晳微微一笑,侧过脸对着在马上一脸陶醉的望着落日的三公主楚,:“三姐,待会天就要黑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今日在猎场逛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再说,你看后面那群护卫都~~~。”“诶,知道了,就他们催得紧,我们这就回去吧,子晳过几日还得陪我再多逛逛啊。”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偷偷的。”一面说一面对着楚子晳做了一个鬼脸。楚子晳眼睛弯弯的笑了,在夕阳余晖之下愈显柔和,三公主楚青晗刹那间望着弟弟失神了,这等容貌,又如此温柔的男子,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她这弟弟了,不知道今后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幸被他爱护。两人将马调了个头,背对着夕阳,渐渐往回走去。

第一排右边书案边的小孩神色中带些戏谑,显然是看见了二皇子的不满,见楚子晳迎面走来,才一跃而起,凑到楚子晳耳边说:“我叫安衍之,四皇子你称我衍之即可,适才我见二皇子有些不悦啊,四皇子~~子晳兄~~,今天安分一点,哪也别去,不然今晚睡不好啊。”安衍之一脸诚挚,却又似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言辞竟是毫不客气。楚子晳怔了怔,虽见他笑得邪气,却不知为何并无厌恶之感,或许直觉那份真实的关切是藏在这邪气的面容下的。“哦?既然如此,那就谢谢衍之提醒了。”说罢提起前襟盘坐下来,开始昏昏沉沉的约起周公~~~~~~~~~

“皙儿,可让父皇好等啊,又去何处玩耍了,竟不理会父皇。”身着黄色便衫的中年男子语带责备的说,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满是笑意,可见是极喜爱这个孩子的。“孩儿来晚了,还请父皇母后恕罪。”堂下小小的身躯躬着,白色的衣角微微向后翘起,一派聪慧识理的模样,眼睛更是黑亮,灵气十足,哪还见得先前的顽劣,楚皇哈哈一笑,“皙儿可真是长进不少啊,父皇母后未曾怪你,过来父皇看看,朕的孩儿几月不见可曾长高一些。”楚子晳抬眼望了望坐在父皇左微微颔喝茶的母后,缓缓走向自己的父皇。

楚子晳心里有些生气:“当时我就在清悦身边,为何清悦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看到那几个家丁不太对劲,你恐怕就落入他们手里了!”清悦低了头微蹙着眉没有吭声,楚子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轻咳一声:“咳,我知道清悦你是担心家人,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也不必太担心,有什么信儿了我马上告诉你,你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安心养伤。下次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一声,子晳再不济也是一份力量,除非清悦根本不当子晳是朋友。”“子晳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昨晚那几人~,唉,我只是不想把子晳也搭进来,况且我一人前往,也更多机会可以知道他们的目的,子晳~我的家人现在怎样了,有消息么?”楚子晳平静了些:“清悦可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挟持你的家人。”清悦摇摇头,表情无奈,手指轻轻搭在精致的圆桌边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一向和善,应该没有招惹过谁,昨晚的几人好像是认为我父亲私藏了什么东西,在我家中没有找到,就要我交出来。”

楚子晳手指戳着眉尾想了一会儿:“那些人没找到东西,你的家人应该暂时性命无忧,清悦知道他们要的东西在哪儿么?要是让他们先找到恐怕你的家人就危险了。”“他们要父亲多年前收藏的一把黑色折扇,可是我从未见过,更不用说知道在何处了。我想回家看看家中情况。父亲母亲忽然失踪家里必然大乱,今日想回去,雪莹姑娘又说子晳你不许我走出内院。”语气有些低落。楚子晳长出一口气,幸好今晨有告诉雪莹不可让清悦出去,要不然清悦还真的跑回去,把自己暴露在那些人眼皮下了。

“清悦不必担忧,我已经派人去你家安排妥当了,如今那些人恐怕还会再来找你,你绝对不可以随意外出,如果非要出去,就告诉雪莹一声,她知道安排人陪你出去,保证你的安全。还有就是,不要再多想家中的事,你如今内伤未愈,少些思虑,多做休息,清悦如果信得过我,就全交给我来办,子晳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楚子晳目光坚定的望着清悦浅浅琥珀色的眼睛,清悦一怔,楚子晳认真的表情让她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楚子晳墨色的眸子异常闪亮,似乎在等一句相信的话,那目光让人不忍心移开。清悦纤细的手交叉在一起,放在了膝头,狠狠心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楚子晳的眼睛,“我会好好呆在这里的,有劳子晳了。”

楚子晳咧开嘴很是开心,完全忽视了清悦有些异样的神情,拿起筷子夹了几片清煮的萝卜放在清悦的碗里,“好了,不说了,菜都凉了,一天没吃东西,别饿着了。”清悦握了筷子,挑起一角慢慢的放进嘴里,楚子晳在一旁坐了半天,清悦一夹菜竟还没吃完,见心里开始哀叹。无奈的再次提起筷子,“清悦可是不喜欢这些菜?你要吃什么告诉我,我再叫厨房去做。”

清悦搁了筷子,像只小猫一样有些心虚的看着楚子晳:“没有不喜欢,子晳~我~吃好了。”楚子晳瞬间呆住,“你,一共就吃了几片萝卜?”说罢不由分说的在每个盘子里挑了菜夹进清悦碗里,“快入冬了,天气寒冷,杞洛说你体质阴寒,身体虚弱,你还不好好吃东西?!”清悦朝后挪了挪显然不肯配合,楚子晳见没有成效,剑眉一挑,语气一硬,眼中却无半丝凶相:“不好好吃东西养好身体怎么去救家人,我就算知道消息也不告诉你,反正清悦你也不在意。”沉默一阵儿,就见清悦乖乖端起碗来很是艰难的往嘴里塞东西,一副被欺负的模样,直叫楚子晳哭笑不得。菜也热了好几次,清悦总算吃得让楚子晳满意了,看看月亮早已高挂了。

唤人来收过碗碟之后,清悦手捂了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楚子晳想起杞洛说毒药及药浴中分别有麻痹和安眠的效果,“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清悦似乎确实睡意来袭,有些晕晕的点了点头,扶着桌子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这圆桌的格局特别,,桌底为一个交叉的底座,坐在桌子对面就只能看见清悦上半身,可是清悦这一退,楚子晳顿时又难以平静,一身红袍在室内微亮的光下显得异常惹眼,红袍之下,依然是一双洁白如玉的赤足。

楚子晳对着校场之上成千上万的士兵都没有感觉如此无力过,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伤未愈,且快入冬了,居然赤足!!!!!楚子晳唰地站了起来,几步跨到清悦面前,药香混着淡淡的梨花香气扑面而来,楚子晳比清悦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望着清悦,表情显然已经无法形容的纠结:“你~鞋呢?”清悦似乎困得厉害,不知是真是假,直接忽视了楚子晳临近崩溃的声调,挥挥手,红袍的袖口直挥到楚子晳肩侧,拖着长长的声音:“子晳也早些休息吧,我先睡了。”脚踩在房间里才换上的柔软洁白的的地毯上向床边走去,楚子晳被噎得呆立着,努力调了调内息,朝门外走去,换来雪莹“你去打些热水来,送去清悦姑娘房里,伺候她泡泡脚先睡了。动作快些,药效上来,她有些困了。唔~还有,明日在房里换上最厚最软的地毯,不要弄脏了。”吩咐完无奈伸手揉揉眉尾,朝书房走去,她明白这女子绝对不会乖乖穿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