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妹站起身来,拧大了桐油灯。

那条小河,它何止是日夜在和村民们言语,它是在日夜的歌唱。

西边那一带陡峭的山崖上,不时有磷火在闪现,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好几个,有时杂乱无章,有时排着队像行军的士兵的行列。

尘归尘啊土归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而今我分析:一是因为二哥是娘老子和村里的老相好搞下来的,是同姓同宗,爷老子也认可,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二是因为我是和县里来的“三同”干部一不小心弄下的种,后来,事情败露了,娘老子丢了村妇女主任的官……三是怀我时,娘老子的孕妊反应特别大……

那个声音又在说。

我飞样的逃到了一个乱草荒冢的山坡上。四周死样的寂静。

不然,怎么教小屁股们唱僵尸歌呢?

漆黑的夜晚,那长江黄河

雷鸣山离枫树坪有一百余里,在万山之中,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山下有一石洞,叫雷鸣洞,洞里有一条贪婪的独眼乌龙,把地下的泉水和天上的雨水全都吸进洞里,洞里的水比洞庭湖还要多,独眼乌龙在洞里嬉戏游玩,过得比东海龙王还要快活。

爷老子怕有什么闪失,又叫了几个本家的兄弟陪着去。

011

既然决心下定,我着手工作起来。每天下班后,就躲进书房,辨认分析整理这个从精神病院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笔记本,成了我每天的必须。

丑丑,你在天堂好好的等我,我在尘世的日子,可能也不多了。

我说:这个……这个……

这样的状态持续好多年了,也不想改变。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第三次重写扩写的版本,以前的版本真的没法看最初的版本应是《幻眼》吧,我之前用的网名是“狂飙为我从天降”……我现在写的这个版本,自己也不十分的满意。

医学科学上的神经病,是指神经系统的神经细胞等实质性损害,进而影响到功能;精神病一般没有神经细胞的实质性损伤,但神经细胞的功能紊乱,出现幻听、幻视等神经细胞反应过度等……

这无疑是一个“世外桃源”,一篇“竹林的故事”,一座“边城”,天然、纯净、原始、朴拙,是孕育人性善与美的温床。废名会在这里找寻禅宗之趣以及天人合一的脱之境;沈从文会立足此地耐心的建一座希腊的小庙,里面供奉美好的人性;后来的汪曾祺则会不厌其烦絮叨美与和谐。然而宁芩却是残酷的,他在别有用心自觉地铺述优美的宁静的自然风光后,直陈疯狂的暴力的血腥的场面。这种强烈的反差,无疑是对人性美和人性美制造者的巨大反讽。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尚且如此,那么城市文明和工业文明又将如何?《狂人笔记》后的宁芩仍是那种绝望的幻灭心态!

他所组成的向黑暗开战的队伍,也是有这些“小屁孩”组成的。问题的关键是,即使退一万步讲,他的这场战争即使能取得最终的成功,并建立了自己的“新天国”,那么“新天国”一定是一个充满道德、正义、公理、良知的“新天国”吗?不然到了今天为什么共产主义仍然是传说中的“乌托邦”?远离了神性观照下的人本主义的极度膨胀的无助的绝望的战斗只会摧毁神性,而不可能建构神性,只能使希望更增添了一份绝望。宁芩不会不明白,这场喧哗与骚动,只能是痴人说梦。

以心中的“天道”为标准尺度,狂人开始对生命本身以及肉体和灵魂进行哲学上验思辨。关于生命,他这样认为:

无独有偶,在1834年,俄国作家果戈理表了批判现实主义小说《狂人日记》。用这个前文本来比较《狂人笔记》,我们能现其中的互文性和文性。两篇小说的主人公同样是先正常,后疯的且都是一名官员;其写作的初衷都是为了暴露官场的丑恶与腐败以及社会的黑暗;其更多是外向型的批判,是一种实体的符号。鲁迅的《狂人日记》与这两篇小说最大的不同是,其小说中的主人公‘狂人’已经成了一种象征符号果戈理《狂人日记》中主人公波普里希钦是一个九品文官,受上司排挤,在官场上抑郁不得意,爱上了司长的女儿,却最终求爱不得,因“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不是被宫廷侍从们就是被将军们捞去了”而疯。其疯的原因是社会的挤压以及对美好事物幻灭的结果,属于“外力”作用。而宁芩的《狂人笔记》中的主人公“狂人”的疯的原因更多是“内力”的作用,这源于他内心深处的罪恶感、耻辱感等神性因素。

事业呢。这个朴实、善良的农村孩子,这个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的男人,步入仕途,加之王副市长的提携和关照,应该顺风顺水,却偏偏官场的潜规、官员的贪腐,让狂人倍受良心良知的烤问和折磨,让他很难把他所做的一切,与自己初始的人生目标和职场理想协同起来。他矛盾,他冲突,他分裂。有人说,在中国做官,必须得先把良心挂在树上,然后,才能放开做事成事。此话也许偏激,但偏偏遇到偏激的为官者狂人。

父亲心痛地看着宁玉睡了,轻轻的给宁玉盖上被子,吹灭了油灯,自己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四个子女中,父亲最喜欢最心疼宁玉,除了宁玉是幺崽外,还有另一层原故,一是宁玉出生的前夜,父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二是第二天中午,宁玉出生的时候,是连胞衣一块下来的,羊水都没破。父亲常对人说:人小看样,马小看蹄,宁玉这个幺崽,长大后绝对会是个不寻常的人物呢……

宁玉这孩子,一生下来,就特别好带,很少哭闹,晚上一觉睡到天亮,白天大人忙,宁玉一人安静的在摇篮里玩耍,断奶后,也不挑食,长得白白胖胖的。

到一岁多,学会走路后,满屋满院子的跑,拿起角落里的烂鞋子,或是握根小竹枝,追打得家里的芦花母鸡满院子飞跳,把鸡窝里的鸡毛鸡屎扔得满地都是,抱着小花狗在地上打滚,趁大人不注意时,抓泡鸡屎就往嘴里塞,身上比泥猪还脏。

这样个连狗都嫌的小牙子,母亲是更嫌弃了。

母亲刚过三十,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仍很漂亮,细皮嫩肉,中等身材,衣着整洁,梳着山村里最好看的型,用桐油抹得油亮,村里的媳妇姑娘常请她剪裁衣。她是个急性子,时常为些小事不耐烦而头痛和黑眼晕,家务杂事老忙不过来,生了宁玉后,大女儿玉容便辍学在家,帮着母亲干些家务。宁玉脏得连狗都讨厌,母亲对宁玉生活照管,大多时候,是不闻不问,带宁玉的事就全由姐姐管了。

在母亲心情好的时候……这样的时候很少,宁玉长大后,也记不得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时候……也端盆清水来,给宁玉洗洗,并换上干净的衣服。

可不到半个时辰,宁玉又是黑乎乎的一片,见不到肉色。

母亲生气了:“啊哟!你这条小脏猪!你个小挖碳佬!晚上不要回家了,到猪栏和猪猡一块睡去吧!”

母亲厌恶嫌弃小宁玉,或许甚于家里的花母狗拉的狗屎。

狗屎还可以做肥料呢,小宁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