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十足的把握,那朕去也碍不得什么事,开门!”

一个措手不及,吕斯昊侧身躲开,那剑带着一股破碎的风在胸前凌厉而过。随后,哗哗的剑声,夹杂着浓重的杀意,继续撕扯着空气直逼面门。

吕斯昊将怀中人紧了紧,警告地看了李攸烨一眼,最后将脸贴到怀中人那苍白的脸上,眼里流出一股柔情与心疼,跟在陈荞墨的身后大踏步进了馆。

“欺君罔上?”上官景昂脸上带着一味的狰狞:“十五年前李戎湛杀我家族两百人,他不君,我不臣!”

李攸烨一愣,有些弄不懂江后的意思。江令农瞄了城墙外一眼,感叹道:“这么精准的距离,依照老夫看,打进皇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诺!”嗅觉敏锐的神武军将士早已觉察到那股暗涌,尽皆携紧武器,策马飞扬,展开前后左右四翼队形,将李攸烨和江后牢牢护在中心。

“哼!”上官凝紧紧抿着嘴,目光几乎能将李攸烨拧个半死。眼看着再过一个指节那剑尖就抹上自己脖子了,李攸烨两手直接攥住剑身,细嫩的手掌碰上锋利的剑刃,手上微微一疼,恐慌得看着上官凝:“凝姐姐,你别激动啊!”

“不可能,上官景昇的五万人马已经全部进城了,怎么还会有兵马在外?给我守好城门!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张云神色一僵,定在原地,只见上官景赫被两个侍卫押着走过来,火光将他的表情照得凛冽无比,散乱的发丝粘在脸上,身上布满血痕,近前,才发现他的脚步不稳,腿抖动的厉害,仍硬撑着朝他走来。

“挟持?他们好大的胆子!”李攸烨怒从心来,立即翻身下马,权洛颖那几乎挥出光晕的一掌,结结实实得拍在了马背上,丫,失算了!

“诺!”阮冲领命,手向后一挥,“神武军听令,跟我走!”说罢,领着大部人马继续朝上官府奔赴。

“讨说法?那外面的那些家将是怎么回事?”上官老夫人指着外面,“别以为老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派人急招昇儿回来,又奔去赫儿的老部下那里商议,难道只是为了讨说法这么简单?呵,昂儿,你这是陷我上官家于不忠不义,上官家以后恐再无立足之地了!”

李攸烨有些失措,回头却不见权洛颖,却听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她刚走不久,随我来!”手又被握住,只是这次温和了许多,一步一步牵着她往外面走去,李攸烨反应过来,停住步子,回身道:“杜庞,你拿我的玉佩替我去秦叔祖那里走一趟,就说皇奶奶有难,请他调兵包围上官府!”说罢将随身携带的蓝玉龙海递给杜庞,杜庞接过,李攸烨转身,牵着那隐了形的人就跑起来,跑到门外,支起手,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子。只听惊天动地的马达声由远及近,是那熟悉的“噗噜噜……咯噔咯噔……噗噜噜……咯噔咯噔!”

“柳太医在哪里?”李攸烨跳在太医馆门前就开始大喊。

回过头来,见李攸烨已经换了一副严肃神情,端坐在车座上,背挺得跟竹竿一样的直,权洛颖抿嘴没说什么,继续看向窗外,只是在偶尔那不经意的瞬间,能瞥见某人飞快地活动下腰肢,故而,嘴角一直上扬着。

“要我说啊,这世间,凭什么只有男的才能当官啊,我就觉得咱们女人不比男人差,你看我就比伦尊强多了,却捞不着参加这武状元,心里实在是觉得不公平!”鄂然放下杯子,吐露她的郁郁不得志!

“那个,我来找伦尊!”李攸烨局促地说。

秘勒见营造的氛围不错,然后从容说道:“除了联合我国以外,木罕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木罕出面说不定还能拉拢到他那个外孙,这对我犬牙颇为有利!”

“哦?那这么说,青姑娘方才作的揖乃是十分贵重咯!”权洛颖联想到先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赔礼,不禁起了玩笑之心。

“好吧!”经过无比艰难的抉择,权洛颖终于惜败在冰儿的苦肉计中。

“玉姝,我的乖孙女,你要去哪儿啊,你才刚好哇!”江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在丫鬟地搀扶下急急地追去。江令农看到夫人健壮地追着劫后余生的孙女而去,偷偷拭掉眼角的泪,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暗流?”众人大哗。

“什么事情,皇上尽管吩咐?”雷豹的额前沁满汗珠,也压低了嗓门说道,心里想着回去得好好教训教训他干儿子(杜庞),竟然撺掇皇上私自出宫,出了宫还不随时紧跟在李攸烨左右,害他险些酿成无法估计的后果,真是越来越玩忽职守了。

“饶你,你是谁?饶你什么?”某人不依不饶,听着下面呼喘呼喘的气息,掂量着她那小细腰确实不适合再坐下去,就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悠哉地朝这边走来,杜庞赶紧躲到一棵树后面,看着大婶又悠哉地走远,擦去了额头的汗,哎,万万没想到,天居然黑得这么晚(是你们来早了好不好),他这身夜行衣在朦胧的薄雾中特别的显眼,也不知道万岁爷会不会被发现,念及此,不禁为万岁爷偷偷摸摸来看权姑娘这等“痴心”行为,捏了把汗。

“啧,饭桌上,你学什么鸡叫,赶紧吃你的!”罪魁祸首嗔怪地夹了一根辣椒塞到他的口中,单伦尊没有察觉,嚼了嚼嘴,顿时辛辣的感觉在后脑蔓延,“呜啊——”他撂下筷子飞快地跑到了水缸旁边,拿起瓢就往嘴里舀水,边舀嘴里还边“兮——哈——吸——呵”的抽气。

“哎呀,姐姐闭上眼睛就是了,快点快点嘛!”冰儿晃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地撒娇催她闭眼,嘴明明想嘟起来,却又合不拢,活像一只被烫着了的小狗,嘘溜嘘溜的伸着舌头。权洛颖赧然地朝鄂然看去,见她也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回头敲了冰儿一个爆栗,无奈地闭上眼睛:“小丫头,我闭上眼了,你想干嘛?”

“对啊,冰儿姑娘莫着急,万岁爷保证会救出你娘的!”杜庞也在旁边劝道。

“现在不能关……”权洛颖脸一拉,回复。

好一大片绿玫瑰!

“我要去救冰儿!”

“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始乱终弃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块,何来始乱终弃!”

她看到自己时,灰暗的眼神似乎划过了一丝光亮,就是这一丝微弱的光,支使着她走到了她身边,抱起了她。如果可以,她真想用所有方法留住她的笑,不让她再那样绝望的哭。

“权洛颖!”

冰儿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儒雅的男子,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对他的一丝印象。

众人纷纷点点头,权洛颖和冰儿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堆人,李攸烨扭过头一脸献媚道:“权姐姐,冰儿妹妹有所不知,这个隔山打牛和走卒都是源于象棋的一种游戏规则,隔山打牛就是走炮,意思是,每隔一个人轮一次,走卒呢,就是挨个来,我们把规则用到讨论中来,一人说一句话,好玩的很呢!”

桌上的酒菜已经被侍从收拾干净,整个大殿又恢复清净,威严无比。

被偷香的李攸烨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无情的冤枉,她把李攸玥抱到腿上:“小玥儿乖,烨哥哥给你剥虾吃!”

李攸烨咽着口水看着宫人们一样一样地铺开各种菜式,整个桌面顿时五彩斑斓,好不丰盛,舌头开始不安的骚动,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数了一下,约有九九八十一道菜式,心念一动,苍天呐,难道是传说中的“九九归一”?呜哈哈哈哈,她感觉自己的血脉已经汹涌澎湃了。皇奶奶为了戒除宫里的奢华之风,以身作则,每餐至多四个菜,并给她规定每顿餐不能多于八个菜式,而那些御厨为了超额完成任务,一般都会敷衍四个菜了事,李攸烨当了十五年皇帝,也只是在前朝遗臣嘴里听到过“九九归一”的名声,向往了许久,渴盼了许久,今天终于梦想成真,怎么能不让她心潮澎湃。

柳舒澜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又问:“你家有没有‘不传外人’这一条家规?”不是医学世家,那应该没有那种小气吧啦的家规,不过她还是想确认一下。

“走吧,哀家想见见她!”

国将兴,心贵师而重傅(出自《荀子大略》),君子隆师而亲友(出自《荀子修身》)这一拜,足可化解朝臣心中的忧虑了。江令农不禁感慨万千,他这妹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选在清斋殿这个地方,众人皆席地跪坐,既显示对太祖的尊重,又免去了詹太傅和众人之间造成的落差尴尬。这一步棋,既师出有名,又收揽人心,可谓设想周密。

还要安抚那混账!某某的(国骂)!

吕哥哥的情她还不了了,还有吕伯伯,吕伯母,速哥哥,存哥哥,惜姐姐,鲁妹妹,那些归岛上的人,都见不到了吧!

鲁韫绮莞尔一笑,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她的目光又凝结在窗外,叹口气岔开了那个话题,语气变得淡而缓道:“说实话,作为一个医科学生,见了那种场面都恶心的想吐,而那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实在让人佩服!”

看她纵马狂奔,她一直在想,一个人在尸山血海中无所顾忌地穿行,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过也万幸,我若非作呕,又怎么能闯进洗手间,让吕斯昊来不及毁尸灭迹!”

她的目光迷离而又妩媚的落在显示屏上,权洛颖也看过去,只见李攸烨左手保持握剑的姿势,右手娴熟地提着缰绳,下盘犹如盘根错节的藤蔓牢牢缠绕着马腹,身子在跌宕的起伏中扎扎实实地保持平衡,一人一骑马不停蹄奔驰着。像个义无反顾地将军。

刘速一直觉得今天的鲁韫绮话里有话,有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这姐姐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哎,快看!”刘速突然指着显示屏,惊讶地招呼道:“这个阵仗,估计又要死很多人了!”

权洛颖和鲁韫绮都凑过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只见下方兵甲列阵,烈马嘶鸣,一道矮矮的墙像天堑鸿沟一样,将两侧密密麻麻的军队隔离开来。敌对双方剑拔弩张地注视着彼此。这边银甲鹰盔的军队权洛颖见过,是神武军,而那边距离矮墙有一段距离的士兵则尽披黑甲,并举的旗帜上写着“上官”两个大字。黑甲士兵明显多于神武军,权洛颖猜测,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很大原因,就是惧于排列在矮墙附近的数百门大炮。那些炮筒有长有短,长的堪比两人还长,短的却又不及一人之长,有的架在及腰高的矮墙上,有的架在堆起的沙袋上,还有架在简单的两轮车上的炮筒,已经初具现代化火炮的模型。擒着火把的士兵排在炮身后面,随时等着令下点燃引线,成筐成筐的黑色弹药分布在每个炮筒周围。权洛颖有些咋舌,这些炮弹要是全都发射了,那么整个皇城恐怕也将荡然无存了。

“哎,那边好像打起来了!”刘速已经打开了几个透视窗,鲁韫绮指着“上官”军的后方,惊呼道:“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