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分开了一条道,十头狼慢慢行走,走到了最前方。

可张全出乎意料,居然反对此事,接下来张全对张岩说了一件事,亦是彻底打消了张岩报复姜禹的念头。

周豆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欢呼道:“太好了,哥哥你真厉害。”

过了一会儿,王伟没有让王村长失望,带了三十多号人赶来了祠堂。

张岩深吸口气,艰难道:“好,我给。”

姜禹双眉紧皱,只见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随即人群让开一条路,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张全几人,心思一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姜禹大致知道九黎的性子,他不愿说的,追问也是没用。

默默体会了一下这种奇妙的感觉,随即姜禹试着去舞动樟树的树枝,在七窍玲珑心神奇的力量之下,樟树的树枝仿佛变成了姜禹身体的一部分,坚硬的树枝居然柔软了起来,任意舞动。

“你哥哥,你是说那个瞎子?”张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笑道:“一个死瞎子,就算给他几个胆,他敢来找我们麻烦?”

姜禹一惊,自己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要换成一般人,只怕是宁愿死也不想尝试的,可九黎居然说,这还不是太阴太阳真正的力量!

本来鲲鹏是妖族,姜禹是人族,姿势动作是学不像的,不过每当他修炼一个动作之时,脑中的鲲鹏图案便会随之清晰,似乎在传承其中的精髓,令姜禹豁然开朗,对炼体之法更增添了一分理解,练得越发起劲。

“若从这点上来说,你实在是太幸运了,传说七窍玲珑心传承的功法和神通,乃是来自天妖皇和五尊妖帝,这功法和神通早已绝灭万古。”

“九州,可真美。”树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他很欣喜,可声音却非常虚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你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给人做丫鬟呢,我要真这样做了,以后神灵肯定得降下报应。”

屋内,周长山望着窗外,原来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包含那么丰富的感情痛入骨髓的无尽悲伤,对命运的不甘,反抗,一往无前的坚定

周豆豆忽然明白,有没有血缘一点都重要,能陪你同甘共苦,生死相伴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

“你不喜欢吃饭吗可是家里没有肉,我也有四个月没吃过肉了。”周豆豆抿了下小嘴。

姜禹一怔,露出苦笑,山间的风掠起了少年的发丝,少年的脸看不到一丝害怕,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处境。

“跟你说个秘密,我当年是被你爹抢来的,硬要给你做娘,其实我不是你娘,哈哈,吓到了吧,逗你玩的,你那么漂亮当然是我孩子啦”

“啊”树妖发出惨叫,巨大的痛楚让他疯狂,树枝铺天盖地的抽向虎妖王,声势骇人。

十六年来唯一能看到的“绿色火焰”,在姜禹脚下,被埋在泥土,近在咫尺。

姜禹虽然是个瞎子,不过这神庙他经常来,对这里非常熟悉。

坟头上有不少枯草,此刻姜禹、周豆豆和周祥瑞跪着身子,在小心翼翼地清理这些枯草。

周长山坐在一张椅子上,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发红,看着墓碑上的几个字:周祥瑞之妻张桃花之墓。

……

十年前,周长山在山里重伤瘫痪之后。

周长山生死不知,周家将所有的积蓄全部用来请大夫,买药材,周长山昏迷了整整十日,一度濒死,最后总算挺了过来。

但周家也因此变得一贫如洗,而那个时候的周长山,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身子还极为虚弱,状况很不稳定,需要好好调养身体,否则伤势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届时便会再度陷入生命危险。

可是周家已经没钱了,无力承担那些昂贵的药材。

姜禹记得,那是一个晚上:

六岁的姜禹已经好几天夜不能寐了,因为他知道,是他害了周长山。

那个晚上很安静,也很冷,姜禹睡不着,一个人走到屋外,坐了下来。

这时已是夜深,夜风习习,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不过姜禹是个瞎子,他看不到这些美丽的景色。

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大吉山方向,那幽幽燃烧的绿色火焰。

这样一个幽静的夜晚,一个六岁的孩子,独自流泪。

姜禹泪流满面,他的心里全是恨意,痛恨自己害了周长山。

夜风轻拂,带来一道轻语:“禹儿。“

姜禹一怔,转过头去,虽然他看不见,但又怎会听不出这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叫了一声:“奶奶。”

张桃花今年五十多岁,两鬓斑白,身子又矮又瘦,她在姜禹身旁坐了下来,伸出老迈的手搂住姜禹,柔声道:“怎么哭啦?”

姜禹双目通红,低下头道:“都是我害了……”

“傻小子。”张桃花不等姜禹说下去,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都是长山的命数,是命中注定的,怎么能怪你呢?”

“什么是命中注定?”

“高高在上的神灵,掌握着众生的一切,当我们生下来的时候,神灵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命运,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欢乐也好,苦难也罢,都是神灵的安排。”张桃花说这话的时候,姜禹看不到她脸上的悲哀。

“可是神灵为什么要给我们安排那么多的苦难?”

“这是为了让我们赎罪,我们的前世做了错事,罪孽未消,所以今生才会有这些苦难。”

“前世?那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了还不能消罪吗?”

“可能是罪孽深重,死了还不够吧。”

“大家总是去神庙里拜神,是因为所有人都有罪,希望得到神灵的宽恕吗?”

张桃花愣了一下,才缓缓道:“是啊,我们都是有罪的,长山是因为有罪,才会遭受此难,所以你不用自责。”

“那我以后天天去求神灵,神灵会宽恕我们吗?”

“会吧。”张桃花低低道,苍老的脸上悲哀之色却越加浓重。

从那一刻起,姜禹成了诸神最虔诚的信徒。

第二天一早,走投无路的张桃花上路,去清水镇周氏家族,求周祥瑞的两位兄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