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子此刻坐在他的帐篷里，围着他的大氅，抱着杯姜茶小口小口地喝，她的小腿晃来晃去，眼睛也滴溜溜地转着。
“高陵。”甫怀之缓缓吐出两个字。
李山景被叫来看了两次诊，说这是好事，让柳妈宽心。配合着来，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多与人交往。
甫怀之重返恩州时，那木老爷已经死了。
“那个就是甫大人的傻子小妾啊。”
阿笙头摇的更剧烈了，她试图张嘴说话，但一开口喷出一堆酥饼碎渣，又连忙把嘴捂上。
甫怀之环着阿笙的腰，轻轻晃了晃，他控制着自己冷静地问清楚，压抑自己突起的情绪：“阿笙怎么会做错事？是谁与阿笙这样说的？可有人欺负阿笙了？”
几个人又附和着“是啊”“可不是”。
小姑娘温热带着馨香的身子一贴近，甫怀之便僵了几分，他一手端着糖水，一手托着阿笙的胳膊将她放回被窝中。
“秘书监大人让我给娘娘稍一句话……”
见到了不远处的甫怀之，她裂开嘴显露两颗梨涡，“安之——”
第27章狐狸精
阿笙有些恹恹地趴在柳妈怀里，眼睛望着门口，没分任何精力给桌上的饭菜。这是柳妈从未见过的阿笙，她忧心地在她额上摸了一下，并不热，还有点凉。
小傻子远远跟在甫怀之身后，似乎气鼓鼓的，看见了柳妈，她露出两个梨涡，扑过去抱住她，打断了她行到一半的礼。
柳妈对这个娃娃脸个子不高的二林印象不错，见到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说我在这府里做过，那门房小子还不信。二林，求帮个忙，我是来找安之的。”
刚一出门，便听到余四在跟人说话：“……像的很，这噱头一搞——哟，柳二郎回来了？”
“奴在。”
柳妈心里头有些异样，这安之到底是何许人，让阿笙如此记挂。李郎中说阿笙在府里受了罪，可若是有这样一个能让阿笙放心上的人在，也不该过的多不好才是。
阿笙抬头看了柳石一眼，柳石回头对上她一双大眼睛，心里头的憋着的气梗了一下。
“她怎么会在巷子里？”
小姑娘浑身热乎乎的，还软和和的，柳石黝黑的脸上红了下。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马车夫回道：“是。”
药碗又被打碎了一个，里面婆子手忙脚乱地收拾。杏雨托着一碟子梅子走近，见床上睡着一个女孩，脸儿圆圆眉儿弯弯，高热烧的她脸颊和鼻头都是红的，更平添几分娇憨，看不出什么头脑问题，只看出端是相貌清秀甜美。
被这样灼热的眼光盯着，云婉自然察觉到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阿笙。
这一切于阿笙来说，似乎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梦中发生过什么，都被模糊化了。
“爷，小人不是个好的，什么都做，可唯独人贩子的事儿向来不做，”胡大岳挂上讨好的笑，“这是丧天良的事儿不是？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高个男人听了点头，从后腰掏出根绳子，将杀猪似嚎叫的胡蔡夫妻绑了起来，横着扔到马上，一路往中都城的方向而去。
不早不晚，就在这时找到了线索，甫怀之虽一向不信天意，但也觉得这种巧合大概是某种预兆，也许这件事是时候该结束了。
“你们照顾的人应该更清楚，我早说过对她要小心些，哄着来，不可做刺激她的事。若不是有人拿她害怕的事刺激她了，她何故如此？”李山景的山羊胡子翘起来，“柳妈呢？找她来与我说。”
“不给。”
她口中温软湿润，甫怀之抽了口气，将阿笙扔下的衣服捡起来，蒙头给她盖上，转身出去找了个丫鬟来给她穿衣服。
她被压了一夜，等早上人去送饭时才发现，见她已经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半盏茶过去，终于有道细小的声音开口：“奴、奴见到阿笙姑娘，玩过这个。”
“这不可能。”明春道，“除了二林，甫大人并不喜下人近身。”
“甫大人对谢赫六法多有体悟。”云婉勉强回道。
明春在这废院子里呆了几个月，每日百无聊赖，还没有油水。远远见着二林领了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美人过来，心里头先是一酸，再是一喜，决心抓着机会要好好表现一番。
“会抢阿笙吃的？”
“是，儿子明白了。”邓方俊道。
甫怀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两眼。
甫怀之将兔子糕递到她嘴边，阿笙伸着小舌头舔了舔。
甫怀之按了按额心，一时想不起自己从潞王府回来之后都干了什么，只依稀记得似乎是与阿笙说了几句话。
甫怀之离开后，阿笙也离开了，她再次一头扎向花园，没对小蝴蝶下手，蹲在树荫下，观察起蝉蜕。
阿笙扑过去，整个人摔在泥土间，膝上全是草叶子，她没在意自己的狼狈，只宝贝似的捧着掌心还在扇翅膀的蝴蝶，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口子，看见它安静的立在那里，抿嘴偷乐。
潞王若有所思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什么，“这样，本王要是认她做干妹……”
他微不可闻地哼了声，“你唱吧。”
安之是甫怀之爷爷给他取的小字，现在除了心情颇好时的皇帝，几乎没有人会这么亲密地称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