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今日都做了些什么?”甫怀之道。

柳石调整了下坐姿,向后倒靠下去,柳妈脚底下踢了他一下,柳石立刻坐正了身子。

“安、安之啊,二林哥,怎么了?”

八月十五一过,中都城的天开始骤然转凉。柳妈琢磨先为两个小的做个薄的夹袄,于是拆了个旧被,将里面的棉花摘出来。

“我原以为,很多事心知肚明,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更好的。现在看来不是如此,你们只会觉得我很宽容。我看起来是个很宽容的人吗?”甫怀之挥了下手把人带走,“不要弄死了。”

中秋节的赏月在阿笙看来与平日里没有不同,月亮不总是这个样子,又亮又冷,弯弯或圆圆的。

柳妈这回没把话说死了,“安之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无甚大事,这位姑娘只是体虚体燥引起的发热。”郎中道。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面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他。

一辆低调但讲究的马车停在道中央,大汉跪在马车外面,垂着头,“属、属下办事不利……”

“没什么大事,你不要紧张,只是让你照顾一个人。”

“……睡吧。”

“这么多人。”阿笙小声地嘟囔。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耳刮子冲着他的脸过来,直打得他脸肿老高,吐了颗带血的牙出来。

这胡蔡夫妇,是恩州人,去年因胡大岳欠下赌债无力偿还,举家出逃,投奔东胜城的远房堂叔。前几日被两个男人找上门,说胡大岳的母亲曾救过一位书生,书生现在在京城做了大官,想要报答胡老太太,鉴于老太太前两年去了,这恩情便给了她的独子胡大岳。

这边柳妈心中小儿子回家的喜悦被阿笙的事削弱了几分,那边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秘书监府甫怀之手中。

秘书监大人长相很和气,对他也很客气。

甫怀之点头。

甫怀之给她上好了药,不知是抚慰阿笙,还是在抚慰自己。手掌在她长长发尾上掠过,他的掌心很暖,没做过什么活,也不粗糙。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我太寂寞了,跑去开了个新坑看能不能带热一下

众人有些莫名地对视,都大气儿没出一口。

明春奉了茶上来,看着云婉因羞恼红起来的眼尾晃了下神,娇柔的美人生气起来不但不会惹人厌烦,反倒是更生动动人了。

“我来是要给你介绍个妹妹。”甫怀之道。

“你这小东西,人还没见着,心就跑了。”甫怀之捏她的后脖颈,面上突然有些不虞。

甫怀之为阿笙擦拭掉唇上两人刚刚亲密的痕迹,把她从自己腿上抱下来。

甫怀之对这毛头公子哥没兴趣,他钓的是他娘,余氏是常怀将军的小女儿,这妇人与她爹一样,很会权衡利弊,也狠的下心。

甫怀之没回她。

“拿你们楼里最好的首饰来,送到街口马车上。二林,你去结下账。”说完,甫怀之半抱着阿笙回了马车。

那时阿娘常拉着甫怀之的手,指着墙角根的一坛,说那是他出生那年阿娘与阿婆一起酿的,等他日后成了亲,就把这一坛拿出来,分与他媳妇做新婚的交杯酒。

皇帝会在接哈季兰入宫那日为祭官正式开宴接风洗尘,在此之前,潞王则会先招待他一番。此帖正是邀约中都官员来潞王府参加为祭官办的席会。

“阿笙饿了。”

潞王背后是甫怀之这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众大臣还从未见过二人在人前寒暄,更别提相互邀约拜访了。

“要的,要的。”阿笙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甫怀之忍了忍,终是耐下了性子,“夜里外面多游魂,你若是再哭下去,小鬼都要来找你。”

阿笙却像是完成什么天大的任务一样,两手摊开在他面前,示意他该给她糖了。

不知是大人主动带了阿笙去书房,还是说阿笙自己溜进去玩了。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柳妈莫名有些胆颤……

甫怀之声音压的轻柔,语气却很危险,他眯着眼睛,突然笑起来,“怎么都这么不听话?我安排的不好吗?不够你们享荣华富贵的吗?你们到底都想要什么?”

潞王的喜意僵在脸上。

等柳妈反应过来上前去,甫怀之已经被吵醒了,一手揉着前额,一手拽着阿笙的手腕。

只有一回压得过他也好,她微微垂眸,明丽的眸子在自己华美的宫装下摆上定了会儿,这么多年了,她算是终于等到了这么个机会,真真好不容易。

“吃药才能吃梅子。”

她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柳妈身上的悲伤太过浓重,她感觉到了。她不能明白太过复杂的情绪,但是她明白了眼前这个这些天都对她很好,给她吃饭穿衣说话很温柔的女人不好受。

丢出去这个词阿笙过去常听,这个词过后可能会挨打。阿笙立刻瑟缩了下,她小舌头讨好的在甫怀之的手指上舔了舔,近乎某种动物本能。

“陛下好似有些忆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