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墨石穿过庭院外漆成白色的木头围栏,越过几株美丽蔷薇,继续深入。

今日已经是第几份工作拒绝她了?她想,沉重地在内心暗暗数着,从离开旧金山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开始,她试过了主管助理、销售员、专柜小姐以及在餐厅里演奏小提琴等各项工作。

因为龙门,他在爱妻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她身边,枉送了一条柔弱的生命!

她简直不能相信,即使龙门的大老们今日同时出国度假,这里也不该成为一座死城。

这样的宴客名单可说是冠盖云集。

何况三人的身手才智也确实值得尊重,虽是年少气盛,立下的战功彪炳已然非属寻常。尤其天剑墨石,从他十四岁那年不惜单枪匹马入虎,将帮中一个遭敌方绑架的大老安全救回,除了该名大老对他赞不绝口、备加爱护之外,龙主楚南军亦不只一回在公开场合称赞墨石的功绩,更钦点他为掌上明珠楚天儿的唯一贴身护卫。

先找东西吃吧。动物的本能引导着他们拼了命去寻找可吃的食物,任何东西,草根、死去的动物、甚至昆虫……只要是能填饱肚皮的东西,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狠吞虎咽。

“谁?”她愕然扬眉,讶异她哪来这样的想法。

“就是那个曾经出现在这里的黑发男子啊,别想瞒我,他后来经常到你家去对不对?”

她是指墨石。

楚天儿发现自己心底急促流过一股异样,“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marian看着她,美眸闪着顽皮星芒。

“我们……是朋友。”

“朋友?”她故意扬高语音,显然不愿相信。

“是真的。”

“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吧?”marian暧昧一笑。

她蹙眉,“什么意思?”

“你不是那种喜欢应酬的人。”marian直率地指出,“普通朋友你会让他三不五时到你屋里拜访?还是晚上呢。”

她一窒,哑然。

“坦白招认吧,那个东方男人在你心中是不是不一样的地位?”marian狡狯地望着她,红润的樱唇明明白白勾勒着淡淡嘲弄。

她忽地续加速,胸膛仿佛涨满了一股难以抒发的郁气。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不明白。

心海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起波澜了,许久许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会这么平静如水一辈子,永远不再记得续的感觉。

可为什么在面对marian率直的质问时,她会忽然觉得透不过气呢?

她蓦地惊慌起来。

“别胡思乱想,我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急急地辩解,为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甚至在一时冲动之下答应了peter的约会。

至今她仍深深记得他当时欣喜若狂的表情。

不需marian惊愕的表情提醒她,她立刻领悟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而且感到后悔。

这后悔,随着今晚与peter的约会一点一点加深。

她可以领会到,这个男人确实是相当喜欢她的。

灿美的鲜花、精致的美食、浓醇的好酒、动人的音乐——他带她到旧金山渔人码头附近一家远近驰名的高级餐厅,让她好好享受了一番已经许久不曾经历的浪漫高雅。

看得出他的确是相当费心地安排今晚的的会,而这也正清楚地说明他对她的用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供给她高尚的生活品质,纵然或许不如她曾经在龙门享有的,但绝对比她现今拥有的好上许多。

当她迷蒙着美眸,凝望着他在烛光掩映下显得更加英俊的面容时,脑海蓦地闪过这样的念头。

是的,他可以供得起这样高尚优雅的生活,如果她嫁给他的话。

问题是,她一点也不想。

她不想嫁给他,不想与他交往,甚至在与他共进晚餐,看着他英俊动人的面容时,想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想着墨石。

想着面部线条偏向刚硬的他,想着偶尔会怒声斥责她的他,想着气势迫人的他,想着总在无意之间流露无限温柔的他。

他有时严肃,有时沉默,有时发怒,有时温煦。

在她心版上烙印的他千变万化,有各种表情、各种情绪。

而每一种都深深地、深深地烙在她心版,怎样也无法磨灭,教她现今整个脑海、整颗心浮掠的都是他挺拔的形影。

是什么时候让他侵略了她内心的一角?她不晓得,只知道蓦然回神时,他竟已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她高高筑起的城堡。

他占领得如此潇洒,却又如此霸道。

她宁愿与他在家里粗茶淡饭,也不愿与peter到高级餐厅大快朵颐。

宁愿面对他阴沉严凛的神情,不愿peter的笑颜阳光似地洒落她眼底、面上。

她宁愿今晚约会的对象是他啊。

天!楚天儿感觉心脏抽痛,紧紧地、毫不容情地抽痛,逼得她眉宇不断地蹙紧。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往?怎么能有这样的想往!

墨石跟她一一不可能的啊,他是她这辈子最不该的男人。

她怎么能、怎么能对他怀有异样的感觉?怎么能对他——

天啊。

她该早就毫无感觉了,不是吗?平静的心海不该再掀起任何浪潮,不该再为任何人动情。

当年离开旧金山后,她发现星宇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已淡出了心房,以为自己终于干脆俐落地摆脱了情感的包袱,但是什么时候,又担负了这么一个?

什么时候又眷恋上了墨石?与他重逢之后,或重逢之前?

理不清了。

可恶!

她紧紧咬牙,忽地用力甩头,试图甩去脑中纷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