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是营养不良,整个非洲难民!”周凌泼冷水。

“别忘了上次的事,快要九点了,吃完早点回去。”郭尚亮语调平平,看看宁青敏的衣着,语调不变,“穿的像个女孩子了。”

“都说待会再打来。”

“管理处的人送到医院去了,说是吸入的乙醚太多,还没醒。”

“准不准的?”

“喂,喂,再心急也不能在路边就动手动脚的。”郭尚亮轻笑,看着宁青敏的手。

记得当年,自己对郭尚亮是如何的谦卑,事实证明这个方式并不顶用,事实也证明自己不自量力。现下从头再来,无论怎样,总得换一个平等的方式相处,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爱,总能保有自尊。

萧叶生和蒋明志问明白了事情,也失笑了,萧叶生笑着说:“宁青敏,你说话这么逗,平时怎么不说话?”

宁青敏照了照镜子,整个人精神多了。

毕竟多了七年的经历,宁青敏慢慢稳定了心神,跟着音乐声移动着脚步。

“肯定会过来邀请你!”宁青敏不自觉跟着周凌压低了声音。“但。一定不会邀请我!”

见女孩拉了男孩穿过人缝走了,宁青敏握着拳的手,手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想把心中的怒气压下去。

同学会后。宁青敏却觉郭尚亮对自己还是淡淡地。若既若离。不由有点心焦。这次见他自动约自己。不由心花怒放。

“没有。没有。我路过而已!”宁青敏一看被现了。快步跑起来。一边回头说:“你们继续!”

周凌又羞又急。大力推开蒋明志。追在宁青敏后边说:“宁青敏。你没义气!”

宁青敏作个抹汗地动作。缓下步子。苦笑着说:“周凌。你这样一走。蒋明志还不把我恨上了。一定会怪我在紧要关头棒打鸳鸯了。”

“那你是宁愿我恨你了!”周凌紧走几步。扯住宁青敏地丝巾。嘟嘴说:“都不帮着我!”

“怎么帮?”宁青敏扯回丝巾,作昏倒状说:“以后你们两个人好上了,还会怪我多事。”

“胡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周凌不甘心这么快被蒋明志追到手,掐了掐宁青敏的手,“以后不准见死不救!”

“好痛!”宁青敏甩开周凌的手,怕她还要再掐,慌忙跑向前,冲上楼梯。

“你不是跟晓虹她们一起到图书馆去吗?怎么只剩你一个人?”宁青敏跑了几级,回头问周凌。

“别提了,一出图书馆的大门就碰到蒋明志,晓虹她们挤眉弄眼的,手拉手先跑了。蒋明志一见只剩了我一人,就说送我回来,送到树底下,剩下的你就看见了。”周凌提起莫晓虹和吴美美,咬牙说:“恨死她们了!”

“阿嚏,阿嚏!”莫晓虹和吴美美坐在书桌前,各打了一个喷嚏,对视一眼说:“有杀气!”

挂在门顶上的风铃适时的响了起来,宿舍门被打开了,周凌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不容分说,冲过去狠狠掐了掐莫晓虹的脸,转而冲向吴美美。

吴美美掩住脸,大叫道:“是晓虹拉着我走的,我身不由已,还请手下留情。”

莫虹虹在对面“咕咕”笑,“美美刚在脸上长痘痘的地方涂了柠檬汁,你不怕一手酸,就下手吧!”

“好吧,看在你只是从犯的份上,饶过你一次!”周凌缩回手。

“谢谢大人!”吴美美放下手,吁出一口气,“为报答大人的厚恩,特报告一件事。”

“说!”

“上午听孙党文说,法律系请到王律师明晚来演讲了,到时会重点分析一下他上次胜诉的那个案子。”

“在哪个地方演讲?”

“法律系演讲厅那边,不设门限,别的系也可以去旁听。”

王律师是这所学校法律系毕业出去的学生,上次打赢了一宗很难打赢的官司,把一个死刑犯成功改为有期徒刑,这件事在报纸上登出来,声名大振。那几天,学校里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这次听到请了王律师来讲这个案子,大家自然有兴趣去旁听一下。

“就是说一个男的有了新欢,为求离婚,不惜手段污蔑老婆,说自己早产的女儿不是自己的,是老婆跟别人有了之后,才跟他结婚,老婆大怒之下用新买的尖头剪刀刺死那个男的那件案子?”莫晓虹探头相问。

“是呀,那个女的也傻,老公说出这种话,就该要求验dma以求清白,怎么一时气愤之下拿剪刀插向老公呢?”吴美美拿出指甲钳,剪了剪指甲,吹了吹说:“可怜他们那个女儿呀,爸爸被妈妈误杀了,妈妈坐牢了,谁来带她呀?”

“那个男的这样说,也难怪那个女的气昏了头。要是放以前,没得dna这个东西,那个女的就白白背负了**的罪名,女儿也白白被人安下私生女的帽子。”莫晓虹点头叹息。

“青敏,明天晚上,你要不要一起去旁听?”周凌望定宁青敏,宁青敏听着她们的讨论,只觉耳边轰轰响,脸色转为苍白,双唇紧紧抿着,对上周凌的眼睛,默然半晌,摇摇头。

是的,王律师胜诉那件案子的起因,和妈妈当年的经历何其相似。只是,妈妈并没有冲动到手刃对方,而是离了婚,抱了自己,默默回到乡下。

那年,自己已经六岁了,亲眼看着爸爸与妈妈那疯狂的争吵,那仇敌般、红了眼的吼叫。

妈妈那撕心裂肺的痛哭,那想要同归于尽的眼神。

当时,小小的自己也知道不妙,只拉着妈妈的手,一声声叫:“妈,妈,妈……我会乖的,我会乖的,你别不要我!”

妈妈红肿的眼睛落在小小的她身上,慢慢集中了焦距,自语说:“我要有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爸爸顺利和妈妈离了婚,妈妈抱了自己,回了乡下,跪在外婆门外,外婆最终把妈妈和自己迎了进去。

从那时起,自己就觉得世界一片灰色,似乎,灰色的东西也很贴近自己的心,所以,在一段很长的日子里,买的衣服全是灰色的。

想起妈妈暗夜里那些压抑的饮泣声,想起自己曾经被人指指摘摘,说是私生女的日子,有痛漫上心头,无边无际。

那个称做爸爸的男人,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置自己的女儿于何地?既是硬把早产一个月的自己说成是妈妈跟别人有了之后,才跟他结婚的,为何在后来频频打听自己的事?难道他也知道内疚,想补偿?

有一些事情,不是你想补偿,就可以补偿得了的。

爸爸,你过得很好是不是?不要紧,以后,我和妈妈将会过得比你好一百倍!

有泪在心底暗流!

常常,做着一个梦,梦见小小的自己孤伶伶站在世界的尽头,路那么宽,天那么大,却空无一人,无人来认领自己回家。

小小的自己,是那么,那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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