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兰凝望他的眉眼,突觉一阵虚弱,神色镇定下来,身体却微微发抖,“我要你发誓,永远不见他!”

原来,玄若霞服用了假死药之後身体损伤厉害,又正值打战,西边兵荒马乱。萧玖龄陪著她一路东躲西藏,边为她调理身体,边缓慢赶往定州。

步随云亲了他的脸,亲了他的额,亲了他的唇,最後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

小芙望著萧玖兰摇头叹息──自从步随云跟那阉货跑掉後,姑娘就是这幅模样。

步随云抱著瑛儿出了後园来到前面的树林时,发现树林的阵法变了。他皱起眉头。须知每换一次阵法,就要通知所有常进後园的人,十分麻烦,因此若无重大情况,不会轻易变阵,何况大战前才变过一次。难道是王府里发生了什麽自己不知晓的情况?

他撩袍随意坐在一块石头上,环顾四周感叹道:“鲛人之国,果然名不虚传。”

萧玖兰一直跟在步随云身边,此时正在军营之中。待玄天赐将她请来交待了步随云被俘始末,她那张冷清的脸上不见多少变化,只淡淡道:“不错,那无尘是我师兄的徒弟,要叫我一声师叔。我曾向秋公子提过无尘的身份,如此看来,无尘现在正在皇帝身边。”

“哈哈,媚儿,你还是真是天真……哈哈……”

秋宁紫眸不动,淡淡道:“我本不是西疆人,何来叛徒之说?”

他很清楚,墨钦不可能轻易交出母蛊,要救步随云还是要靠自己。

秋宁心急如焚,一把抓过守在帐外的阿成问道:“随云蛊发是个什麽样的情形?”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人,没有其他可以借力的东西。於是秋宁提气纵身,踩著士兵的肩膀、头颅疾步奔驰。

玄天赐及黑骑卫一愣,转头见几十匹战马从侧面山头冲下,当先一人银盔银甲,手执弓箭,稳稳地对准黑骑卫。

他心神不宁地坐在屋里,想静心思考一下局势,却无论如何静不下来。

“微、微臣不知。”

“阿钦别玩了。我们的策论还没写,你还有两篇文章要背。”

秋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抽出宝剑向赵戍狄抱拳道:“请赵将军指教。”

秋宁面颊浮起一层红晕,微微点了下头。

定州城内被一种罕见的恐慌和混乱包围。

步随云笑著眨眼道:“我正准备去掏大户的荷包,你要不要一起去?”

秋宁刚跨出房门,忽听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告诉步随云。”

步随云满意地微笑道:“干得好,先去休息吧。”

秋宁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昏沈间,忘记了想对他说的话。

“外面恁吵。去看看,出了何事?”玄若霞懒懒道。

回到漱玉宫,关起门来,金姑姑开始不忿道:“那骚蹄子见了娘娘不问安不行礼,根本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他一个没根儿的货,也敢在娘娘面前摆架子,待哪天老身弄花他那张脸,看他拿什麽迷惑皇上!”

三人擦肩而过。风平裕一直盯著秋宁的背影,脸上早收了笑意,露出阴狠之色。冷不防秋宁猛地回头,对上他的眼睛。远远地,紫眸寒光乍现,锐利如实质,竟让风平裕脊背生寒。

☆、倾国太监(五十五)悔失心

步随云看向秋宁。秋宁也正望著他。两天不见,秋宁似乎瘦了点儿,眼眶下阴影浓重,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紫眸泪光盈盈,其中的失神哀痛让人心惊。

面对他一叠声质问,秋宁干脆缩到被子里,任步随云如何扒拉,就是不露头。

有个小丫头从角门里跑出来,对他悄声说了几句话後,他才吩咐启程。

步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五十两。”

“对,步是母姓。戍狄、随云和我是同母异父的姐弟,所以我随母亲姓。随云的姓也是後来到鸣岐山才改的。”

他在打量步凌波,对方也在打量他。两人目光相碰,步凌波大方地笑了笑。她笑起来时,唇边浮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让人如沐春风,顿生亲切之感。

步随云何时见过他这般乖顺的模样,一时如坠云端,半天才悠悠飘回地面。瞬间化身为狼,丢了碗扑过去,抱住他又好一顿亲。

自把秋宁弄伤以後,没几天秋宁就开始发高烧,又隔了几天便神智不清,无法进食。太医诊不出原因,只得拿好药掉著命,但秋宁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瘦得脱形,整天昏迷不醒。

墨钦的手指不禁加了几分力,秋宁蹙起眉,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充满讽刺。

玄天赐想起刚才药师国几位长老的争执,苏忠想去营救秋宁,招来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苏忠凝视著秋宁坚决的面容,撩袍跪倒,郑重道:“臣定全力助少主行事!”

木馨走後,墨钦想著她的话,不由得心烦意乱。

玄若霞见到秋宁的第一句话就是:“随云哥哥让我代他向你道歉。”

步随云按住他的手,轻柔而坚定地道:“你冷静些!我现在不能保证何时替你报仇,但是我一定会除掉齐氏!你相信我!”

墨钦搂住木馨,在浓浊的黑暗里站了一息,轻声道:“走吧。”

她会除掉秋媚音,但是齐蘅之这个贱人,一定要死!

秋媚音利用暗道与宫外的人往来。看情形应该是玄王的人。这个宠侍,以前当真是小看了他。难怪刘德要建议自己利用他来对付皇後。

联系起以往种种,三弟被参之事一定是玄家的阴谋!

黑衣人拉下面巾,原来是木氏亲军首领金奕。他单膝跪倒,惭愧地回道:“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一辆紫盖描金马车飞奔而过。

墨钦一身银白越绫交领袷衣,身披鸦青绣蟠龙披风大踏步走进内室,带进一路冷风。

“娘娘说秋媚音谋害龙裔,可有证据?”

红线翻滚得更加厉害,挣扎了一阵,终於开始慢慢往後退。步随云脸上的紫气也一点点变淡……

☆、倾国太监(二十七)蛊毒险

步随云抬手喝了一口酒,微笑道:“阿静,你不去吃团圆饭,跑这里来做什麽?”

长生咬著牙,一脸倔强地沈默著。

墨钦知道他是秋宁的死忠,骨头很硬,只得威胁道:“你不说也罢。等朕给你上了极刑,再让你师傅来领人,你说你师傅会应承多少筹码?要是令他为难的条件,他会不会答应?”

长生私自进宫,原是想替秋宁分忧,岂愿拖累秋宁?忙答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家公子不知道!”

“说,你来干什麽?”墨钦恶狠狠地道。

长生想自己死到临头,也不怕墨钦,恨恨地盯著他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拿个假蛊虫骗我家公子!”

墨钦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气势汹汹地道:“什麽假蛊虫?你给朕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