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忘大仙一把扯住独秋大师的胡子,怒道:“你子话讲不讲理,我被网子绳子捆了,被骂成蜈蚣精,还是我的错了么?好罢好罢,我还是这就去吧!”扯了水鳞儿的手,道:“娃娃,这些人都蛮横得很,你还是同我走吧,我带你玩去!”

流光亭地处飞来峰山腰,是山南凸出的一处平缓地带,亭子虽,四围场地却大,不久就聚集了几百号弟子。

这脑袋老吧,是童颜鹤鬓,少吧,却是皓发皤髯,就这么一个不老不少的人,盯着水鳞儿细细瞅着,上上下下毫不留情地打量。

独秋大师要问他来头,一听他来头太大,又十分不信,问道:“仙人可有离恨天兜率宫的印符?”那兜率宫正是老君居处,天上地下,无人不知。

李潮音和李幼男见惊澈使出这等飘忽的身法,一个沉思,一个看得入迷,李幼迦连连跺脚,嚷道:“你们俩帮龙公子句话呀!”

见女儿和侄子侄女归来,李掌门正要问话,眼光一转,落在惊澈身上,神色惊异,足足停了半晌,问女儿道:“潮音,这位年轻人是?”

水鳞儿望着天空,直到他们四人影踪不见,惋惜地心叹:“多好的机会,若是跳上去,定然叫李幼迦嫉妒,气死她!可是我偏偏不争气,不敢飞!”又自言自语道:“真的是给脸不要脸么?他可是答应要带着我了,我……我又何尝不想跟着,可是柳条子那么细,我会吓得栽下来摔死的……”

这么飞了一日,水鳞儿愣是连眼睛都没敢睁开,一路喊叫连连,直把嗓子也喊哑了,手脚也酸麻了!到得后来,心中想到:“天哪,能在哪里歇一歇吗?能停一停吗?停下来打死我我也不要飞了!”

李老爷瞧她不信,将帕子一抖,双手一扯,那手帕瞬间扯出半丈方圆,往空中一抛,便绕着密室上空飞速转了不知多少圈,停浮在李老爷面前。

水鳞儿走近去,看清烛光下伏案沉思的正是李老爷,苍发冉冉,神情苦恼,不由得好奇,李老爷富甲一方,医术通神,可也有什么极烦恼的事不成?她缓步走进去,厅中别无他人,连服侍的丫鬟仆人也不见。

李老爷看了惊澈一眼,慈和道:“龙公子,看来水姑娘确实找你有事,公子不妨和水姑娘好好谈谈。”

在李府清醒后,他感到体内寒气侵骨,已难去除。在天上一日,乃是凡间一年,倒是待在凡间,时间宽裕些。待逼出了寒毒,到东海去打探,再返天界,也不会误了父神生辰。

李老爷笑道:“那好极了,老朽昨夜拟了药方,这就去帮你准备,你可趁热服下。水姑娘的药汤乃是天然灵兽滋补之药,两者并不相冲。”

两名丫鬟站在屋角,一名银翘,一名落葵,闻言都是一怔。早前她们帮着端药递水,也是不能靠近那人,因此叫了两名男仆来,在**前伺候,姐又不是不知道。但姐素来刁蛮,两名丫鬟哪敢违抗,硬着头皮走去,被**前无形的光壁一撞,当即轻呼出声。

一个丫鬟赶忙奉上茶水。

水爷爷道:“鳞儿,爷爷封住了你的泪腺,但你还是要记住,遇到任何事都不能哭,以防万一!这是爷爷从叮咛你的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水鳞儿正在倒水,手一抖,水全流到桌上,嗔道:“爷爷,你也大话?你没看到,那个人长得那么好看,真的不像个凡人!我长得丑,他要是喜欢我,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你看看这些年被剑侠们抓住的妖兽,每次在镇上杀掉的都是丑的,相貌可爱的就留下来当**物了!爷爷,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谁会不在乎我的脸,却什么纯洁啊、善良啊、可爱啊什么的最宝贵!”

霎那间,乌云散尽,大雨止息,海面巨浪**,瞬息恢复了碧波荡漾的平静。

那少年俊逸的笑容甫一启开,众仙竟觉得耀目,黎山老母怔怔然,又复愕然,直直瞧着三皇子,张口结舌,再不出话来。

鸿忘大仙大喜,挺直了身子,厉声喝问:“你的那些,我一概不会,是不是呀?”水鳞儿只好脆声回了句:“是的!”

鸿忘大仙圆了谎,高兴极了,这会子想到可以密语传音,方才何必凑到娃娃耳边悄悄话,让众人起疑。于是又传音给水鳞儿道:“娃娃,你如何知道我那么多法术?等会儿人都散了,你跟我清楚!但是你可不许起了贪念,想学我的法术,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教你的!”

水鳞儿听着,是鸿忘大仙的声音,却不见他嘴唇动弹,只两颗眼珠瞧着自己,心念一闪,立时明白这是密语传音。她自然不会,便开口道:“我不学。”

独秋大师和李掌门耳力何等清灵,鸿忘大仙一时焦急,在水鳞儿耳边了那几句悄悄话,他们全都听了去。

李掌门心中暗叹:“看来这姑娘的多半不错了,太师叔果然新学了许多法术,这些都罢了,却是北冥八百套剑法非同可,太师叔若是学得全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教给咱们。”又想:“这姑娘却也非同一般,老弟她是个异人,竟画出了密室中所有的经络、穴位图,如今又知晓太师叔的法术,真真奇怪,必得好生留她在北冥山,慢慢地探问于她。”

想到此处,见独秋大师似在思索,又忍不住传音过去:“大长老,太师叔好像真的学全了八百路剑法,咱们一定要求他传授。”独秋大师传音回道:“谈何容易?师叔祖自来脾气古怪,修仙成痴,要学他的本领,就跟割他的肉一般!”

李掌门道:“可是他竟然学全了八百路剑法,这是师门绝学,如何能不教我们?”独秋大师道:“要学他的,都得有更好的跟他交换,咱们先留住他,再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