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韩田任约法三章。我们约法的主要内包括:在珠海的这几天里,韩田任不能以任何理由特别是以哭招来干涉我和小禾、了了的行程;而我则必须在接下来的那两天里的早上8点到10点这两个小时里陪韩田任去上象棋培训课,同时我得把我的qq密码告诉韩田任让他帮我收苹果,我还得允许韩田任把我买作奴隶接受他的折磨。

韩田任提出的条款我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不过我另外再补充了一下细节问题,我可以在早上8点至10点这段时间陪他去上课。但前提是我起不了那么早,所以韩田任他必须得调好闹钟8点准时叫我起床。至于qq密码我可以给他,但他必须得保密。同时他只能单纯地到我的农场里帮我收苹果,绝不能乱动我的q。还有那个说买我做奴隶可能也不行,那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我的身价很高韩田任他买不起,倒是我可以买韩田任来做奴隶。

最后韩田任的意见修改为,他会在早上8点准时叫我起床不早1分钟也不迟1分钟,然后那个qq密码他也高度为我保密,他会把密码写在他的记事本里除了他本人谁也看不到,虽说他买不了我做奴隶,但我也不能买他做奴隶,即使买了他做奴隶也只能好好地安抚他,绝不能折磨他。

末了,韩田任还加了一句,在我陪他去上完课后,他再给我做导游,陪我去玩。

我和韩田任的约法三章到了这里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忙一把止住他,还是按之前说的那样吧,我陪韩田任去上课,让他帮我收菜,但他不得干涉我的行程。这个协议就由小禾和韩田小羊来做公证人。

就是这样子,我抽象地陪韩田任出现在他的象棋培训课上。除了约法三章外,之前韩田任是这样子鼓动我陪他去上课的,他说他的象棋老师是个传说中的高手来的,我去陪读只要偷偷地学到一招半式就可以在楚河汉界上来回驰骋纵横天下。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佩服韩田任的游说能力。当然,其实我的看法是,只要韩田任能放弃当我的导游,即使他的象棋老师不是高手,我也愿意去给他做陪读。那象棋课我不知韩田任听进去了多少,反正我在那课上还是跟那老师学到了好些东东的,而且我还学会了,原来下棋是要读棋谱的。

那象棋老爷爷的上课程序基本上是这样子的:先是让学生背诵他之前布置的历届棋局中的经典棋谱,接着就是分析讲解那棋局的来龙去脉及其精华之处,最后就是由两学生对弈进入中局他就对弈情况适时作讲解分析。韩田任就是当那老爷子分析到“怎么办”时,他就会准时地插入“凉拌,炒鸡蛋,好吃又好看”。不过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韩田任和他的小盆友同学对弈只到初局就被老爷爷叫停并作点评的那个经典片断。当时的过程是这样子的,韩田任是黑方,他的童鞋是红方,他们俩说棋谱,老师在黑板上摆棋子。韩田任的童鞋先出一奇招兵三进一,韩田任也跟着回了一奇招炮8平7,果真是高手过招,与众不同。接着红方是兵七进一,韩田任黑方是炮2进3——在这前两招他们的老师依然保持着他的君子风度很有耐心地给他们摆棋子,到了第三步,红方再来个兵一进一,韩田任开始了进攻来个炮2平7。当红方再使出第四招兵三进一时,他们的老师忙把他们止停,直言道象棋是不能下得如此抽象的。象棋爷爷很负责任地告诉韩田任,炮是不能乱打的。那老师的话还没完,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就指着韩田任狂笑,“哈哈,乱打炮。爸爸,他乱打炮。”

后来,韩田任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学会了传说中的象棋,是在兴趣班跟一个老爷爷象棋大师学会的,那可是交了一千票票学费才学会的。不过我的象棋是自学会的,因为我没票票交学费,其实我的好多东东都是自学会的,谁叫我是穷人家的孩子。

关于韩田家族的传闻,我还有好多东东要叙述。现在我最想叙述的是韩田家在鸟洲的生活。自从韩田家举家外出做生意的做生意读书的读书,当他们再回到鸟洲的时候,几乎就是回来度假的了。每次一回到鸟洲,韩田家就会很热闹,他们的生活内容无非就是吃喝玩乐。

后来我渐渐现一个事实,在鸟洲,做农民工的男人因为要天天忙着苦钱,他们就极少会下厨炒菜。虽说鸟洲的厨师全是男的,可在自家厨房里大练三味真火的却没几个男的。可是那些有单位的或做老板的男人,则常常要买菜并亲自下厨,例如我的两个舅舅就是这口味的人。韩田鑫和韩田文每次回鸟洲都会都淘一大堆传说中的新鲜海鲜回来烹调,韩田文的招牌菜是把那一片片带丝鱼煎得金黄油亮,美味异常。最神奇的是,韩田文居然会炖鸡鲍翅。那一次他熬了锅传说中的翅汤,给我一尝,舌尖上全是味精味。如果说味精是很鲜美味道,那只翅汤应该是很美味的。然后韩田文给我纠正说,他可是一粒味精也没放,纯天然的鸡汤给我喝出鸡精味来,我不得不承认,对于传说中的美食,我是不怎么能分得出个aBc来的。

他们有时候则会到海边大排档来一桌子海鲜。众所周知,鸟洲菜系都是清淡异常的,而海鲜不管多鲜,总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腥。所以那些鱼虾蟹趁热吃还好,如果放凉了越吃到后面越觉得腥冷无味。可能是我吃了几年云南菜,学得了特重口味,对于鸟洲的清蒸海鲜不多欣赏得来。我的表弟们也可能自小就在外面吃惯了辣口味的东东,他们对那一桌子传说中的昂贵海鲜也不多感冒,直言没菜吃不饱,后来还好有一碟老板菜再加几碗白粥他们才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即使是在传说中的菜式丰富的美味酒席上,我的小表弟们对着那一桌子菜也只是吃点粉丝和两块炸子鸡,然后就停筷子说没菜吃,接着就会叫我陪他们去吃辣鸡粉。所以说,海鲜的美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得来的。

韩田鑫除了喜欢晒他的海味外,还喜欢晒他的饮食文化。那一次他用一千几百只羊淘了条海参,煮熟后泡了几天,很大的一条海参就变成了很小的一截海参。韩田鑫用那条海参熬了只老火鸡汤,并特意邀请他们的外公过来品尝美味补品。刚好那时节我也在韩田家度假,我可从没自称过自己是传说中的贤妻良母,韩田鑫就很轻蔑地对我说,贤妻良母,知不知道这海参汤的文化内含,也枉你自说对各种文化很有研究,这么高贵美味的靓汤你又知道多少。

然后我就直说我对鸟洲的民俗文化感冒和我是不是贤妻良母并没任何的关系,至于这只高贵的海参汤目前来说我还真没什么羊究。说到海参吧,可能和海洋文化有点关系。而海参是不是海洋保护动物,它的营养价值又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如果说是单纯的药用价值可不可以用其它食材去代替,大费周章的深海捞海参并把海参当作高贵的礼品及待客晏品这里面会不会涉及到生态问题和腐败问题,这一系列的问题我还真得作个社会调查才能有答案。反正现在我更多感觉到的是,海参的药用价值是炒作出来的,或者说物以稀为贵。像鲁迅说的,南方的白菜到了北方就用红头绳拴着吊起来卖。现在海参都搞出口,内销的少,自然越来越贵。像亚婆说的,海参海星什么的在几十年前人家也很少会想到拿它们来做海味。她小时在海边拾海蜇,时常看见海参和海星在沙滩上晒太阳,那时的人们穷得非常,可也没谁拾只海参回去熬汤,因为他们找不到一只老母鸡去配那只海参。老母鸡得留着下蛋孵小鸡。鸟洲人的饮食文化总是很抽象的,传说什么东东补就不管是天上飞是还是地上走的,只要说吃了可以治病就想方设法挖来吃。像以前说蛇胆蛇血多补多补,就抓来一条蛇吊起来,用小刀把蛇胆挖出来蘸烧酒生吃,接着再在蛇尾生吸蛇血。他们这样的吃法跟金庸武侠里的那些练神功的武林人士真的极其的相似。可他们这样虐待一条蛇,蛇会不会疼,吃蛇的人又像不像一只野人呢。

韩田鑫听我扯了那一通后,直言我太消极,跟他做老板的人不是同一口味的。我说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老要否定一切,那这样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说他只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任何食物摆在饭桌上就是给人吃的,人不吃东西就会死,生物的世界是一个竞争的世界。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这样的人生才叫成功和有意义。

我不得不承认,韩田家对于饮食方面的内容真的十分讲究。虽说韩田鑫说他自家酿的稻花香多么的美味,特别是那些加了蛇虫鼠蚁药材什么的药酒更是十全大补,但是我总忍不住问他的酒有没有经过900体系的iso认证,要不也得用银针来试试有没毒,人才敢吃。

现在再来说说韩田家的语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鸟洲的语言是如此的丰富多样,不过还好,几乎鸟洲所有的村子说的话我都听得懂。我从未见过韩田家的语言会变化得如此之快,现在韩田家流行三语,东话、白话、普通话。

我小时候是在韩田家长大的,所以在不经意中就学会了东话。可抽象的是,我只会听,不会说。然后现在好多年过去了,我的听力也大不如从前,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我老会把亚婆或亚姨说过的句子重复一遍,并问她们白话是什么意思。这让我想起在2210的时候美腿老把我们的词语重复一遍并问我们xx是什么。而我弟他们小时候不会听东话,后来在东莞跟我舅混多得了,也就多学了一门语言。在我的听觉里,我一直都以为东话和白话没什么区别,这就像我觉得白话和黑话听起来没区别一样。可了了她只会听白话和黑话,她听不懂东话。那一次我们去看海然后坐车回来,车上人挺多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挤到个座位坐好。然后接着上来了两个背着孩子的女人,了了正要挥她的好孩子本性来个让座。但是我对了了说她可以hold住她的善心先,她们说她们已经找到座位了。了了很神奇地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说是她们说的,“这有位子,坐这”。了了说那她怎么听不出来?她只看见她们嘴巴在动但感觉她们却没有在说话一样。我说那我就不清楚了,这就像我妈常说她听不懂普通话,我很难想象一样。了了也说当她在看说普通话的电视时,她妈就说她听不懂却在那装懂。所以这样看来,不同的语言,是有一定区别的,只不过有时我们没留意而已。

总的说来,在我看来,我觉得韩田家的东话是一种相对抽象的语言。在他们的语言里,他们说他们讲东,而我讲客。可根据我仅有的那点语言学知识及事实之现状,我讲的肯定不是客家话,我讲的是鸟语。语言是思维的工具,在韩田家的思维里,可能鸟洲就只有两种话,他们的东话和传说中的客家话。

韩田家的东话在归属上说,属于闽南语。有一本讲述方言的教科书是这样说的,在闽南语里,床和台同音,是由古汉语而来的,在古代,床和台的功能相同。所以李白的床前明月光,不是说月光照到李白睡觉的床前,而是指月光照在李白写诗或写信的书桌上。也就是说,李白不是在睡中思乡,或许是在写家书或情信的时候思念之情在皎洁的夜色中油然而生。如果李白是躺在床上,那么他是不可能又抬头又低头的。

在韩田家也是这样,床和台不分。他们在请客吃饭的时候不叫就座,叫坐台。那时候我不知道台也叫床,老奇怪他们怎么要坐床吃饭,又不是在坐月子。再有时候,他们说抬张台出来,我就会以为是抬张床出来。所以说,我对韩田家的语言其实我并不是十分的熟悉。

最抽象的是,在韩田家的语言里,二万钱和二文钱也同音。这据比较专业的解释是因为在远古时候他们的商品贸易并不达,对数目字不敏感,所以才二万和二不分,要知道在结绳记事的年代,数到3就已经是无穷大的数,二万根本用不着,又不是在打麻将。但是这在今天商品交易异常达的时代,二万和二不分,很方便韩田鑫吹水。韩田鑫常说他是老板,身上有二万银是常事。可事实我舅指的是二文银,而不是二万银,嘎嘎。

他们也没有买卖的概念,买菜叫拔菜。当然,如果是在田里拔的菜菜就不需要票票,如果是在菜市场拔的菜菜,就需要票票。在我的鸟语里,只是买卖不分,没想到在韩田家的语言里,更拽,什么东东都不需要买的,只要拔或取就行。

所以在韩田家,他们交谈的方式总是好抽象的。他们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前一句话是东话,下一句话却又是白话。有时候则是先用东话叙述一遍,接着又来个白话翻译一遍。再后来,东话的交流只局限于亚婆亚舅亚姨我妈他们及一些邻居之间,而白话则在大范围地使用。东话流传到表弟韩田钦他们那一辈,就基本失传了。韩田鑫和他父亲使用东话交流,可到了他儿子那里,他就改用白话和儿子说话。至于到了韩田鑫他儿子和孙子那里,使用的是白话还是普通话,这是个问题。再后来,我表弟表妹他们在一起说的不是白话,而是普通话,真的好抽象。以至我跟他们在一起也常说普通话。所以那一次韩田钦问我在晚上十二点出城去接他会不会有危险,然后我就告诉他,怎么感觉他在鸟洲更多像过客而不是传说中的归人。晚上十二点鸟城的夜市才刚刚开始,除了为他接风,我们还可以扫街来个舌尖上的鸟洲。其实在鸟洲,不管多晚,只要我们不说普通话,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由于常说普通话,韩田家的小辈们已经变得对于一些很简单的汉字也不晓得其鸟语读音。那次韩田华说他在写一只作文水zai。然后经过普通话翻译我才知道他说的是水灾。韩田钦更抽象,为了表达的需要,他有时还跟我说英语。虽说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根据现场的语境,我可以一字不落地猜出他在说哪样。有时候,语言真的是多余的工具。怪不得有人有时会说,不要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虽说韩田家的人说我讲客,但是之前我倒一直以为他们说的才是传说中的客家话。可又据传说,客家人很注重他们的语言传承,他们宁卖祖宗田,也不忘祖宗言。而韩田家却很随意地把祖宗言给弄丢了,所以我猜他们说的不是客家话。我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一起灌个水也要来个东腔西调,干脆统一说东话或白话或普通话不更经济点吗。可这就像我在画乌龟的时候也一样,干脆我来个典范的古汉语或规范的现代汉语或鸟洲语系叙述法不也很省事吗。可我就是把我的乌龟文本搞得很抽象,时而方言体,时而网络体,时而体,时而论文体,时而说明文体,再时而乌龟体。我猜,这应该是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韩田家抽象语言的影响。两百年后,韩田氏族流行的将会是什么话呢。

第二节得粟石磋百年籺

再来说说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妈。

当我画了一堆乌龟后,才突然现,在那些爬行的乌龟中,关于我妈的符号几乎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母亲在我看来是一个好抽象的词语。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我的体内有着一个女人的基因,然后我把那个女人叫妈。

说到我妈,总想起那些小学生写作文,我的妈妈身高一米四五,每天早上四点起来给我做早饭。可我没写过这样口味的作文。虽说我妈是身高一米五五,每天六点起来,可不一定是在做早饭,或者是在喂鸡。

小时候,母亲对我来说是个很硬伤的名词。可能这和我自小就寄养在外婆家有的关系吧,我老是不记得我妈的样子,老是要外婆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我妈。可即使这样,每次见到她我还是很高兴。可是我还是很怕她,老是感觉她是个凶女人。可能是因为她会时不时地打我或骂我吧,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乖的小盆友,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地对我不爽,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爽,所以就拿我来不爽。她会常骂我短命鬼和死草也不动一条。有时我在想,我短命她会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不怕我爸,他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短命鬼,最多只会说我是坡獐儿。

反正不要说小时候,即使是现在,我总感觉和我妈之间存在一个隔。那时她总会在我想去玩的时候让我去做这去那,后来在我小弟相里马出生后,她还天天要我带弟弟。当然,她也总有让我带弟弟的理由,因为她要做工。后来相里马长大了会自己去玩了就不再需要我带他玩。可是我还是时不时要做些家务,例如洗衣服做晚饭或提水什么的。对此如果我有什么异议,她就会把我骂得很狠说什么我又不是皇帝女没有谁天生不用做就有得吃,还说她从五岁起就开始做工自己养活自己。她说我算是好命的了,只需做家务工,不需做耕田工。人家的女孩从小就在田里做工那我怎么又没看到?

反正在小时候她说什么我都是不能反驳她的,不像现在,她一说什么抽象的话语我就会把她撞翻天,她如对我吼,我会对她吼得更大声。从来都是这样的,有抽象的母亲,就有抽象的女儿。如果说那时候我觉得她没有重男轻女,那是不可能的。从来都是相里鹅和相里马有五毛钱买粉皮籺吃,我是不会有的。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妈的得力培养,一直以来我在鸟洲都没有学会吃零食的习惯,甚至于连水果也不喜欢吃。反正就是这样子的,不到肚子饿得抽象,我是不会找东东吃的。至于后来我在云南呆了四年,那里的小吃特别多,我才跟着他们学着闲着没事吃些麻辣的烧烤和洋芋。可我也只是吃云南的小吃,鸟洲的小吃我是不怎么喜欢吃的,习惯总是培养出来的。

在我妈的熏陶下,我也没有在过年买新衣服的习惯。在那些年,我妈会给相里鹅和相里马买新衣服过年,但却不会跟我买新衣服,她说我可以把校服留着做新衣服。如果我确实兑着要买新衫过年也是可以的,那我就得寒假的时候到胶厂去割胶儿自己攒钱来买。那时节的胶青是一毛二一斤,我一天大概用一把挑儿可割五六十斤,那个寒假我赚了六十只羊。然后我们一村的人去趁墟买衫裤我用那六十只羊习了一套漂漂的红色衣服。那套衣服我穿了好几年直到后来长高了穿不了然后那衣服也破了就不知把它们扔到哪了。但是割胶青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有时割到手就要拿熟烟来敷,鲜血渗透着熟烟会有一种烧灼的感觉。即使不会割到手,手上也会起一个个茧。直到现在,我的手上还有好几个茧,所以从我的手就可看出我是个正宗的农民工。可是再后来,我宁愿不要新衣服过年,我也不要那么辛苦地去苦钱来买衣服。也不知为什么直到现在,我对新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也是在好多年之后我才现一个事实,即使我妈不帮我买新衣服,可她也从没买过新衣服,在那些年里。

在那些年里我特不爽的还有我妈常拖我的学费,却给我弟交学费。在那些年里,学费问题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如果谁不交学费就会被亲爱的校长在早操会上点名说不交学费的学生是老赖,被亲爱的老师在课堂上点名点到全班同学都知道你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是现在从我这么热爱学习和这么栽葱的角度去看,我会觉得我不交学费我光荣。可是那时节不交学费却每天要硬着头皮去上学那是一件很抽象的事情,使得我好像是一个偷书的贼一样老不敢抬头看老师和同学。可我妈让我迟交学费的理由总是很充分,她说我成绩比我弟好,老师会让我赊学费。当然,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对知识的追求和对文明的向往,我得硬着头皮去向老师赊学费,说缓冲一头半个月我爸就会给我凑齐学费的。可是后来好多年后,事实是,我大弟相里鹅读到了初中就因为没钱交学费不读书了;我二弟相里马读到了高中倒有钱交学费可他把他的学费钱拿去赌博混掉了所以他也不读书了;可我妈一路地坚持让我读到大学。

当然,我妈这样做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她说我两个弟弟即使没读多少书,可只要会做工赚钱就会有老婆娶。而她的女儿我是抽象的特殊人类,为了让我不再像她一样恶嫁,必须得多读点书。然后凭学历去找只稳定的工作,接着再讲主嫁人就会容易得多了。

可事实是,我从来不觉得蜡烛是一只稳定的工作,也不想借助蜡烛酱只工作把自己嫁出去。但是也因为她让我读了十几二十年书,我还是收获了好多东东。最大的收获就是至少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一只传说中的理想。

但是她也常常晒东东说我读书所使用的羊差不多等于她半个鸟窝的羊,我的学费钱已经抵了嫁妆,不管我能不能嫁人,反正嫁妆她是没得给的了。对此,我当然予以极度的否认和澄清。我嫁不嫁人是我的自由,她给不给嫁妆也是她的自由,这个我不和她掰,可那个传说中的学费我确实没化她多少羊。

她说她的数算得精,我的数更是算得准。我就一条一条和她算我读书的那些年到底化了她多少只羊。学前班的学费比较便宜,一年才一百二十只羊,大概,这个数可忽略不计。可接下来那些年学费猛涨瀑涨,就平均算它一千只羊一年,七年就七千只羊;中学六年学费再翻倍,算它二千只羊一年,六年就一万二千只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再多些,可我读的大学相对于鸟洲人来说,是值的,即使加上那些淘三七天麻玉镯茶叶神马的钱,四年也就化了她四万只羊都不到。可又据传说,我在鸟洲做五年蜡烛又给我退回了大学里的二万四千只羊的学费。一加一减,我的大学只化了一万六千只羊。所以我读了十八年书,最多只化了家里三万五千只羊。而这三万五千只羊绝对不能盖起我家里的半个鸟窝,我算了下,最多只能是七分之一个鸟窝。而众所周知,根据cpi还是gdp还是神马的,单纯的三万五千只羊是不能把一个六岁的儿童在十八年后培养成一只传说中的大学生,所以在这过程中,国家作为我传说中的另一只妈肯定为我付出了好多千只羊。对此,我更应该得说一声,我爱你,伟大的祖国。至于后来我做了农民工,也被国家忽悠了好多只羊,那是因为我不是经济学家,我只知道我好穷,却无法追数。

所以说,我和我妈的对话方式及内容都是好抽象的。她会很直接地说我生得丑又不会勾仔所以活该我做老姑婆。对此,我只能说,不会勾仔是生活的错,生得丑那是她的错,所以请不要再拿我来说事儿。可是再当我和某一只刚相识的鸭子出去时,她却很抽象地问我晚上回不回来。所以说我真的很伤不起。鸟洲的女人怎么都如此的抽象,当我在该嗲的时候没学会嗲,待需要嗲的时候我却怎么也学不会。我还没见过酱子当妈的,她的女儿大晚上的跑去路人甲的家里过夜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就算是吧,可对我来说绝对不是。我会四处流浪,却不会流浪到一只鸭子家里,因为那不是我的口味。我可以接受离婚,却不能接受未婚就搞嘢。

有时候她也会问我,不去相睇,那怎么能嫁得出去?我就会说,嫁了人就不用做了吗?如果是,那我立马就嫁。然后我还会说,要嫁人也不一定非相睇不可,到我神马时候想嫁人了就站在大路旁一个个地问路过的男人,“良人婚配否?若未,看奴家是否适合为君内荆,为君铺床叠被,红袖添香,午夜解困?”——如果那男人同意了,我就跟他去,酱不就是俗称的跟佬走了吗?然后我妈听了我的话,立马丢犁走,从此不再跟我谈相睇这劳什子。如果再有谁跟我妈说只我做介绍,她就会说,不要跟她说,要说相亲的事儿就直接跟我说,什么口味的鸭子她也不介意,只要我同意就行了。

现在再来说说我妈和我爸的婚史。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婆哺做媒人,我妈也不会嫁给我爸。我爸在年青年轻的时候做过丘八,他也长得很高大帅气,按理说他不愁没老婆。可问题是我爸他兄弟众多,且又穷得抽象,而且他又有点憨和韧,自然也就不容易泡到妞。所以在他三十岁那年我妈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忙不迭地吐饭答应了。至于我妈这边,她作为一高龄剩女,虽说她自认为好栽葱,但毕竟她长得和我一样抽象,所以即使在那个女人吊起来卖的年代,她还是不能吊起来卖,而且再由于她的抽象变态性格,她也宁愿嫁一个听她话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要她听话的男人。最最重要的是,相里村只和鸟城隔着一条江,耕地稀少,她嫁到了这里即使挨穷也不需要做耕田工。综合各种因素,我妈就嫁给了我爸。

但在后来我认识我妈的那些年里,总感觉她嫁得很不爽,她常说别的女人嫁了男人后就不用做也有得吃,可她总得不停地手爬脚划的也没得口饱,真操他妈的。每到那时候,我就会不咸不淡地对她说,她那么有本事那她就离了婚再找她的好男人去,千万不要说神马离婚对仔女不好的抽象话,不知我弟他们意见怎么样,反正我天生是个野孩子很会照顾自己绝对不会让父母受委屈而不离婚的。

但是也多亏了我妈的抱怨,正因为她的抱怨,我可以很清醒地认识鸟洲男人,而且我对他们从来也不抱过多的希望。反正只要是我喜欢的男人,我就嫁,而且在嫁了人后绝不会拿我的男人去和别的男人比较,因为那是我独一无二的男人,别的男人根本没法比。而且我也不会像我妈那样通过控制一个男人从而来个神马传说中的持家有道,反正管谁筋疼,自己拾生就是了。所以如果某一天我嫁人了也不会像我妈那样生一堆的小孩,我只生一个,这样即使离婚我也有能力把孩子抚养得很像正常孩子一样健康。禾小禾曾很抽象地对我说,她很难想象我婚后的家庭会是神马样的,女的不想做贤妻良母,也不对男的作任何要求,至于孩子更是任其天性自由生长。我说能有多难想象,反正好抽象也好幸福就是了。

也正因为这样,我得慎重考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传说中的婚姻生活,在还没考虑清楚之前我想我还是先做着剩女比较好。

但是我爸还是做了好些浪漫的事情,例如我妈对他随传随到那是肯定的。他还为了能顺利地娶到我妈,还借了200只羊的高利贷,然后我妈就用这两百只羊再加上她攒的一些羊买了好些传说中的嫁妆,其中包括上海出厂的手表和凤凰牌寸“高轮机”——其实也就是单车。可是也正因为这两百只羊,我爸就去打工好两年才凑够五百只羊还债。

经我妈这一说,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家是穷得如此的抽象。事情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那会儿为了省了酒席钱,二伯和我爸他们两兄弟是同一天结婚的,同一起杀一只猪摆酒。然后他们结婚一满月,三兄弟就分了家,那会儿洋叔还没结婚的,不过也一起分了。

他们的分家是好抽象的,他们只分吃不分香火。三兄弟也在同一间火砖屋住,两个长兄住两个大房,洋叔和亚奶就住另两个小房间,然后一个大厅也分成好几块。至于家私碗碟的分割也好抽象,按鸟洲风俗嫁妆就归原主所有是不分的,他们一起吃饭的锅碗瓢盆才会被瓜分。然后分得的结果是,我家得了两只碗两对筷箸一只瓦煲一张矮凳一张高凳。本来他们还有一张吃饭的桌子,但是亚奶说,分大不分细,桌子就归了二伯。然后还有一只炒菜的烂镬,也是按传说,分大不分细,也归了二伯。这样就使我妈和洋婶有点不爽,但是我妈不敢表现出来,洋婶则很直接地表达了出来,她说她也很需要一只镬来炒菜,既然桌子分给了大的,那镬就应该分给小的。然后她那一次在火炉注,在鸟洲,火炉者,厨房也里借着不经意把一块大石头砰地放到镬里炒,这一炒,就把那只镬炒成了两瓣。就这样,他们三兄弟在很长一段时候里大家都是没镬的人,只能煮东东吃,不能炒东东吃。

又根据鸟洲的风俗,在地上吃饭是很不吉利的,只有孝子才会在地上吃饭。为了不做孝子,我爸就问人借了五块钱买了张小桌子。然后在分家的时候,亚婆也送了一个盆子两个碟子一个油瓶过来。那个油瓶现在在我家成了古董,都。因为那个油瓶也必需只能是拿来做古董,如果真的拿来装油,按我炒菜的口味倒油像倒水一样,而且我又容易抓狂,没准我会把它砸了。还好它一直都是一只类似于花瓶的物体,所以它很安全。但是我还是很喜欢这只油瓶古董,闲着没事我喜欢把它拿出来把玩。

现在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下这只传说中的农家油瓶。那是一只土陶瓷口味的油瓶,它的颜色是土黄色的,广口瓶,圆肚子,然后它圆圆的肚子上有一条细细的小鸡鸡,那是出油口的通道。总之那是一只比较粗糙简单的油瓶,它会简单到连瓶塞也没有,需要使用的时候得自制一个木瓶塞。但是我总感觉那是一只很有文化的传统油瓶。先是它的造型总使我感觉它和生殖崇拜有点关系。然后它的结构质地也很符合农家的经济原则。它取材方便制作简单,自然就价钱便宜,放在镬头镬尾使用不用担心被偷,陶瓷的质地不会氧化可长时间地使用;广口瓶构造,装油量约为四两,方便使用不易打破,而其入口宽方便倒油不会有把油倒到地上的损耗,至于出油口细如吸管那更是为悋家的鸟洲女人量身定做。从那只油瓶的构造上我知道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油是一种很珍贵的液体,一般的人家都是会按滴来使用的。从那只油瓶上,我也会想到女人的持家有道。所以说,那是一只很珍贵的油瓶。从这只油瓶里,我们可以读到一些关于鸟洲舌尖上的历史。

虽然我妈常在叙述那次的分家她分到的东东是如何的穷得抽象,她嫁的是怎样的一个穷鬼什么的。可事实上我妈还忽略了好些东东没谈,后来好多年后也正是那一次传说中的分家使她成了个小地主婆。那一次分家我家除了分得两只碗两对筷箸一张矮凳一张高凳外,还分得一棵高大的杨桃树。杨桃树每年都挂果也是可以换得一些羊的。最最重要的是,杨桃树下面的那块地也是可以升值的。然后亚爹亚奶留下来的地也还有二又四分之一块,村中分得的地三块。本来我家还可以分得更多的地,如果政府不是以40块一平方把村外的那一大片土地征收了去,那么我家还会多分得500平方土地的。反正就是这样子的,我家分得的那些田地在三十年前很不值钱,最多只能用来种种飞薯花豆栽些瓜菜大概维持个半年温饱问题。可是三十年后,我家不再拿那些田地来栽种东东后,它们就很值钱了。当然,理论上讲,那是我的家园,应该是不能卖的。但是如果用来开利用,还是可以获得好些收益的。

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这二三十年来,我家一路都是穷得好抽象也穷得好彻底。当然,那时节我外婆家也是好穷的。记得那一次我想要外婆给我一个鸡蛋来做午餐,可是她告诉我,那仅有的几只鸡蛋她得留着给我妈生弟弟的时候做营养品。然后我就很乖地说那我还是吃咸虾餸粥好了。至于我妈,我曾看到她在陀着个好大的肚子还每天都挑着一担菜尾到墟上卖,晚上回来就她就会说这天的菜好卖或恶卖,有时她也会说到这天的运气特别好,有个优雅的女人不问价就买了三斤菜尾。可是在我妈生相里马的一个月里,因为她不再担菜尾去卖而我爸又在猪海打工家里没票票收入所以在中午吃粥的时候几乎只能吃白粥。然后还好,我家屋外有一棵野生的飞薯和几棵野生的通菜,外婆就带着我去采了一些飞薯叶和通菜回来汤来做餸。虽然没油少盐,但是我觉得那天的薯叶很好吃。

也正因为我家好多年来都穷得好抽象,所以我妈她练成了一套拽的悋家大法。可是好多后年我成了一彻底的月光族,她的悋家大法我一招也学不来。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家的那些宠物鸡。我家的那些鸡真的是拿来做宠物的,而不是拿来做平常的食物。但是母鸡生的蛋可以拿来做餸。虽然她常说家生的鸡蛋比市场里卖的人造蛋营养要高得多,但是我知道事实却是有了那些鸡蛋她可以省下好些买餸的钱。如果我说把那些鸡蛋拿来做盐焗蛋一定会遭到她的极力反对,一会浪费生盐二会浪费煤气柴火三更会浪费她的鸡蛋,因为传说中的鸡蛋是拿来做餸的,而不是拿来焗盐做消口吃的。

根据她的悋家法则,她也从不会多养鸡,因为多养鸡除了种鸡买了要一些票票外,每天鸡也要吃好些米饭,养不起。反正就是这样子的,我妈养的鸡是养来给神吃的,而人是蹭神的光才能跟着有鸡吃。鸟洲的岁时节日特别多,除夕、年初二、正月十五、清明、五月初五、七月十四、八月十五、年例、十月还祓、十二月到公车庙还祓。像这十个节气通常都需要鸡祭祀,不过清明可用鹅,七月十四可用鸭来代替,所以我家一年至少需要十只八只鸡。另外我妈还会留下一两只母鸡专供下蛋,所以我家有一只下蛋的母鸡一养就养了十几年,都快成鸡精了。后来有个好结婚多年都没生孩子的女人她家婆用十二块钱一斤的价钱把那只母鸡买走了,传说冇仔生的女人吃了过十年的老母鸡就会来个怀胎十月,后来不知那女人生了孩子没有。

都传说鸟洲家养的黄焖鸡是特美味的鸟菜,呼呼,不是黄焖鸡,是三黄鸡。可是我不得不说,我宁愿吃大理特辣的黄焖鸡,也不想吃我妈亲手养大亲自下厨的鸟洲白斩鸡。反正每次我妈拜神的鸡我一看见就丢犁走,他们传说那些鸡肉是多么的美味我是一块也不吃的,不过那些鸡下水和鸡汤拿来煮粥我却很喜欢吃。其实不是我的口味抽象,而是我妈搞出的那些鸡肉真的很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