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等等,”泓九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孩的穿着奇特,那件歪歪扭扭的袍子不说,就是身上挂着那一串又一串的口袋,都让人看得头晕眼花。

而青丹观四代五代弟子们,如今也没有闲工夫搭理天金子这可有可无的凡人,他们聚集在距离清源洞最近的洞府中,不知商讨着什么。天金子乐得清闲,终日寻食觅吃,跟着阿虎好不自在。

只是如今,伴随着修道界的迁移,历史朝代的兴替,战乱泯灭了太多传承,那些曾经偶尔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修道人,那些成精的异兽山精,皆化为了神话故事和传奇传说。

他怀着新奇,捻起小小的一颗,放在舌尖,如师祖从山下带回的甜糖,细细品味,却现没有甜丝丝的糖块好吃。

师祖就经常用这个方式规定天金子打坐的时间,时间不到,不准结束。

若是有道的修真,在看到云青子此时模样,必然满是羡慕,更恭敬非常。此时的云青子,已经走到凡间修真最后一步,数百年修炼,便是为了突破人间桎梏,迈向通往仙界的长生大道。

“啊!不许吃,我还没有吃够呢!”天金子眼见抱回的雷果进了阿虎的肚子,不甘的大吼,蹦跶起来,却只能看见可怜的一点果屑。

“哈哈,阿虎,我肚子真饿——”

若不是沾着阿虎天生灵虎的光,天金子这个身子比一个壮汉都还不如的小道士怎能走进这片藤林,或者说作为青丹观中的一个做些杂役的少年,他的生命层次和这片藤子林相差太远了。

天金子的大眼睛亮了起来,一觉醒来,天生有点迷糊的脑筋,似乎还未想起昨日的让他伤心的事情,只因为看到了好伙伴而开心地嘿嘿傻笑,任由阿虎微沉的虎爪按住了额头和鼻尖。

此时是一处天然的温泉,温暖的泉水,从一处山洞流淌而出。因山洞中气息略窒,气味不佳,云芥子花费心思,将温泉水山洞中引出,在山洞外筑了一池露天温泉池。

是的,天金子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没有眼花。他如果能在那只手的蹂躏下多坚持一会儿的话,他就会看到那块波动很大的茂密树叶中,一条火红色毛茸茸的尾巴晃呀晃呀晃了出来,随后是另外一只正活动筋骨的手,这只手手臂上柔软的毛织宽袖也随之显露。

不怪云青子这般欣喜。

这个时候,天也明亮了,各位师伯和师兄也都续起身,用洞邸前的冷水清醒了精神,开始早上的修炼。盘膝静坐,用功吸收天地精华灵气。日复一日,日积月累,修真的修为就在一天一天中慢慢增长。

寻声而去,在这个极大的丹室正对石门的地方,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丹鼎。丹鼎本是温润洁白,但是在热岩紫火的照耀下,表面染上一层艳丽的浓烈紫色。古怪的响声便是从这个丹鼎后面传出来的。

抱怨在口中,云芥子其实也非常无奈。

山风一阵一阵的刮过他的身子,眼角的银光一闪一闪近了,天金子等了又等,心中一悬,门牙咬着下唇,焦虑与纳闷闪过,师祖的度怎么会这么慢,不可能呀……

懒得理师弟的胡言乱语,云青子不满一哼,转身调节丹炉下闪动的三味真火,在云芥子要顺手把红棕色的炎石木收进自己的乾坤袖中时,枯瘦的手闪电一般擒住云芥子的贼手,在师弟大叹可惜的滑稽腔调下,把炎石木收入囊中。

说着是很简单的事情,实际对于曾经在师祖手下冶炼过百多次,也失败过百多次的天金子来说,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反正天金子决心是下定了,一百次无法成功那么就两百次,两百次无法成功,那么就三百次,他就不行永远也无法成功。

天金子把配方中的要点念叨了数百遍,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可以记得一个字也不差了。

真是不容易呀。

阿虎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不耐地跑了出去,冲着天金子呲了呲白森森的牙,自己去找吃的了。

天金子挥挥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便跳下床来,开始准备起了炼制清心丹的材料。

作为青丹观中最简单的丹药,清心丹的配方也不是多么难找,翠心草和青燃草,这两种使用分量最多的原料,在青丹观中完全是由天金子一手种植,天金子其他好东西没有,但是翠心草和青燃草的种子以及这两种草叶碾磨成的粉末每次收获的时候都老老实实地储存着呢。

足足有好几大缸存在他的窝里,还有一些被他放到青丹观那些没有使用的山洞中。

对于主料,天金子也是不愁。作为这附近老大阿虎的兄弟,天金子他自己也不认得他的山洞中到底有多少种珍贵的灵药和奇果的存在,惹得有时云芥子都会来他的山洞中搜罗搜罗,看看有没有一些好的东西。

随便丢一个进去,只要炼制出来形状和丹方中描述的差不多就说明他已经炼制成功了。至于那颗丹药的药效是什么,师祖又没有让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天金子挖出师祖送给他的那个青丹观最简单的青铜丹鼎。放到地上,摆的很稳。随后在抱上五六个巴掌大小的石头盒子,从山洞角落的一个琉璃大缸中用铜板大小木勺子把翠心粉装了两盒,青燃粉也装了两盒。

青丹观中实际最不缺的就是装东西的容器,陶瓷的,玻璃的,木头的,可以用手诀控制微妙的炼丹过程的丹士们对于制作出这些容器不过是举手之劳。尤其在初期,学习制作器皿,也是炼丹初级课程。青丹观中就有装门用来存放各种容器的山洞。天金子喜爱制作容器也是在看到那满屋子的瓶瓶罐罐箱子盒子而被激出来的爱好。

不过身为普通人,天金子制作只凭自身手艺,因此和那些线条流畅的器皿比较起来,可谓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但比较起来,天金子更喜欢使用自己制作的东西。

等材料和丹鼎准备就绪,他决定出门弄上一袋子红松的松针。

想到立刻做到,他跳起,冲到洞口,摇开洞门,向红松林急急忙忙地冲去。

还没有跑到红松林,突然一声怒斥响起!

“天金子,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天金子刹那收紧脚步,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出怒声的是五代弟子的长徒天炔子,拜师于风岩子。

他一身规整的道袍,看似和平常的丝绸袍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采用的却是长白山上都是十分罕见的金蚕的金丝作为丝料,用百年的蓝草染色。他面容削瘦平板,极其好强,每到怒时,说话尖刻,毫不留情,眉头似乎都可以蹙到一起了。所以在见到天金子这般邋遢的模样不由大声训斥他。

天炔子一想到那些破空界来的修真们,已经看到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凡人在青丹观中闲晃悠,不由觉得颜面大失,脸色更青。

天金子默默地低着头,并不应答。他知道说越多的话,越会引来师兄的训斥,倒不如装傻。

天炔子将天金子从头上的簪到脚上的草鞋都比划贬低了一番,才意犹未尽的问起了正事:“天金子,你身边的那只黑灵虎还在吗?”

“恩,阿虎出去了,”天金子不知一向对阿虎敬而远之的师兄怎么会突然问起阿虎的事情,只低着头,不看大师兄的眼神,喃喃地回答道。

“出去?去哪了,”天炔子恼火地问道,但是又不等天金子回答,又火急地说道,“天金子你知道那只黑灵虎从何处来的吗?”

天金子摇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不知道。

天炔子有续问天金子几个问题,天金子要么没有听懂,要么就是摇头说不知道。天炔子问地心头火起,脸色恼怒,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想到什么,便不再搭理天金子,甩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