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无数标榜自己身份地位的武林门派一样,我们的华山新掌位立了这座解剑亭。只是与其说是亭子,倒不如说成是一建在山腰,招待来客使用的厢房更为直白。特特拓宽了上山的道路,在路中建了这庭院,无任何牌匾,门口密密植了一片荼靡,懒懒依附在花架上,适值夏末,恰逢落花时节,地上应是铺满了厚厚一层花瓣无人打理只任人践踏,只余下那些花瓣中溢出的浅薄气味萦绕在鼻端。进得门内直映入眼帘的是刻印在一棵苍老槐树之上的”解剑亭”三字,左侧的偏门出去后是一小块空地,没有什么擂台之类无趣的事物,只要块不至于动手时毁了那屋宇的地方就够了。进了这庭院便是我华山的客,一切自由客人随心,只是,出了这庭院若是还想佩戴兵器上山,那也就只有赢了这院落的主人—也就是区区不才,才有资格佩剑上山。因着这看门狗一般的身份,各位武林旧友卖个面子叫声”战剑”,这才有了我这样尴尬不已的处境,明明是笑脸迎客的门徒,变作了现如今这好无事生端之人。那位掌位更是无聊到立华山五剑,名为:傲,战,灵,绝,暗。每三年从所有华山子弟中挑选合适之人,但这合适并不意味着出类拔萃,譬如承了战剑之名已有七年的我,在华山众弟子之中的资质大概勉强只算得上中上。

“师姐”,那小子这会子得了师令倒是半点不含糊,连着几个纵身起落就已经落在了全拼体力奔逃的我的面前,挤眉弄眼地煞是可恶地一把抓住了我的后衣领,“大伙可都知道等你不易的,你这会又是着哪门子的急啊?”连忙伸手推开那小子殷勤的拉扯,低着嗓子低声呵斥他道:“魏夏影,老娘就快累死了,这种踢馆的事你们也不是没待我清理过,何苦非要我出面不可,师父也许可我可以先行休息的。不过是守住解剑亭而已,你帮我转告五师兄,让他暂为代我一段时日了。”他瞬间垮下一掌稚气地娃娃脸:“别介啊师姐,你都推脱反倒还指望我们这些人,那解剑亭还不如拆了好。”于是乎那竖子仗着看出我现时没什么体力多做挣扎,干脆直接就扯住我胳膊就往去处拉,完全不顾我的继承人尚还在场,也不给我留点情面。

暗暗轻叹口气,终还是问了出口:“你,究竟是谁?”

“那好吧……”作弄般捉住他雪白的尾巴缠在手腕上,一手扣住它雪白的脑袋将额心抵上他的,一脸正容,不再是平素里游戏的语气,庄重严肃,“吾身吾魂,成就吾之一切,直至化为腐朽,誓愿追随阁下身边。”不知为何,脑中华丽丽划过这么一句话。与我说出这话的那个人,现在却还不知在哪个时空的天之彼岸呐。

唐彦有些愣怔的看着身侧那个历来爽利的人儿,她微翘的眼睫之上缀着不少细碎的雾水,衬着她本就黯淡的眸色竟显出了几分难言的哀愁出来,格外的惹人怜惜。他不自觉地将手抚上她已有些濡湿的长,轻轻印上一吻,笑言:“在你身边,还真不错呐。”

此刻远在蜀宫之外观望着的索香隔着浓厚的雾气看着宫墙之内的情景,不由得也紧紧拧起了眉心,嘴里嗔怪了一句:“太胡闹了!”

就在此时,索香眼中神色微变,反而缓缓舒展五指,收了五行之力,冷言道:“言若,依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我夺了这往转眼,也不是我要的,我尚不急在这一时……”然后,空气里忽地渐渐消退了他的存在,但是拭薇的耳边还能听见他低沉沉地笑了起来:“我要的,可是完全成熟的‘眼’!呵呵,你似乎还没有现我为你接风而奉上的礼物那吧!言若,唯独这点,你还真是从来不会让人有惊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