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薇笑了笑,心中感概:这还真是贴切的名字,不过这种两败俱伤的意境可不像是他这种人可以参悟的。唔~从某方面而言,这招式跟“鹤旋舞”还真是出了奇的相似。就冲着这点,“战剑”之名我大可放心交托与他了。为了心中所系牵挂可以舍弃性命之人,有什么不可相信?

但现时观来,他手中长剑泛着的冷冷剑芒,与“倾破”的光芒竟然颇有些相似之处,即使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些微煞气却还是有着一种不经尘俗的风华。

“且听她一回,除唐彦外,其他人暂都退下吧。”安朔终于被她那一脸苦逼样刺激的有点招架不住,眼角略一抽搐,终是冒出来了这么一句优哉游哉的话,完全不顾这句话瞬间在华山为拭薇树敌几何啊。喂喂,这又是要闹哪样啊?!我根本就没有点名唐彦好吧!

还不及九师兄回话,那名刚受伤的年轻弟子就急急打断了他:“九师兄,苏远师兄怎地没与你一起过来?”

“……”

“也不算是啊。”虽说从没有可以培养过接任人选,但是刚刚那小子倒是挺合自己心意的。

祁沐风看着她那副乖巧样,即使明知拭薇是故意做出的姿态,却也还是只能半是无奈半是不屑的别开脸,慢慢矮下了身:“早知就不该这么宠坏你。”

他本是焦道广那头座下青驴,只可惜当年焦公羽化成仙之时,他还未及灵智开蒙得以同升天道。却也沾染了些许雨露恩泽,得了焦公的一丝灵脉,化作了人形。焦公临行前感念他驼载自己的功劳,便就将自己的修行之地赐予了他,好多受些世人香火,多些功德已渡天劫。而这货自化人形之后,在世间过得也颇为欢乐,慢慢也就淡了羽化成仙的心,只求做个世外闲散人。道行修为有着经年累月的造化,怕是已到散仙境界。人品嘛,绝对是硬伤,不提。

“丫头,你还真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了啊,若是让你那宫长召瞧见了看你可怎么办,”虽然人家未必会介意到哪里去--这句话被吕广噎下了肚子没敢说出口,手上却是一使力,试图将拭薇从来人怀里夺回来,“你还不快起开!”

“哎哟,用我都不玩的了,拭薇,你最近也太懈怠了吧!”安朔压根就没把她这小花招当回事,身形一错就让了开去,左手一掌直攻向她的面门。

话说这两人本聊得那叫一片火热,却在两个小辈进入房内之后就话题飞转直下。嗯,这几天不见,师父与掌位的“变脸”功力算是越来越精纯了。明明刚刚二人不是正八卦着长召师兄被南峰的哪个女弟子各种热情给闹得有点招架不住的来着,这一转脸就又变成讨论今年华山自产的茶汤口感不如往年了,竟而又讨论起了天气诸相,山下的住民收成也不太好,是不是要派些弟子下山去施惠……

在此不得不解释下,虽说拭薇姑娘在华山是出了名的温吞脾气,可那起床气的程度—应该可以算上是她的逆鳞之一了吧?!相熟的没几个不知她这破习性,在吃了大大小小无数明亏暗亏之后也就不怎么在丫熟睡的时候出现在她周围;余下的师兄弟姊妹不是不待见她,要不就是直接没那胆色直面那所谓的任“战剑”威严,反正时至今日,已经没几个不识相的敢惊扰这地痞睡觉的了。

日头慢慢照上华山北峰,一座闲雅幽静的农家小院落坐落在山腰之间。院前山径上正有一人行将过来,走得近些了才现这是个俊秀的男子。他一身黯沉的玄衣,抬起头来迎着柔和的日光看向前方。一张比对着其他习武之人要显得略苍白些的瘦削脸颊,挺鼻薄唇眉飞入鬓,原本是颇为英挺的长相却搭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灵双眼,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文弱的气息。他便是华山第二十三徒,师承吴开宇的唐彦。此时他正满面愁苦地一边盘算着该用什么招数应对那华山中出了名难缠的“战剑”,一边缓步踱进了庭院中。

她这么一搭腔,后面的问题更是滚滚而来,毫不断歇。“你家是哪里的?”

“嗯,牧风,拭薇就交给你了。”安朔安抚地拍了拍拭薇的脑袋,然后将她从怀中放下,松开了她一直牢牢拽着自己的手,向祁牧风递了过去。

“通知所有还在山上的弟子,博台集合。”安朔俯身再度抱起了言儿,眼神里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却一边笑着一边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青年刚离席,他左手边那人正是“阳”部“昶剑”夏影,原本闹得最凶的人此时却挂着一脸担忧先嗔怪起其他人来:“你们又不是不知他自以沁去后许久不唱了,怎地今遭能想到这出的?看他那样,哪是出去醒酒,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的唇很柔软,软的全不似一张男人的唇。唐彦突然被自己脑中这莫名带了些许欣赏的以为的想法惊得一个激灵,慌乱间一把将他推开,却不料一个失手竟将他推进了地面厚厚的积雪里。

宫长召向来看不惯拭薇做这些掩耳盗铃的蠢事,只在下一刻就带着关切的责备起她来:“拭薇你啊,这张脸还真是藏不住一丝心绪。这些年在江湖上的闯荡怎地就没能改变你分毫,这固执脾性也是,撞了南墙也不知回头。”

“这种痴愚,吃一堑长一智都不知道。”苏远的轻蔑语气。

嗯哼,落入拭薇的耳中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刺耳。她掏掏耳朵,装作无视他就要爆的扭曲嘴脸。说实话,单论长相他在华山里也还是排的上名的,天知道缘何偏偏一向耽于皮相的华十九就是不太买他的帐。

这边拭薇又听见刀剑交击之声,也就自然而然的睁开了双眼,张望起他人比武,终还是又接过了话头:“我如何痴愚是我自己的事,只不过,我倒是可以确定,唐彦他确实是带艺入的山门。除了自己的剑招,看他使得其他招式倒是庞杂的很,根本就看不出他出自何门。不过能同时习得这么多的门派的武艺,他就绝不可能是像传言那样,是来自什么名不经传的地方。”拭薇低下头陷入沉思,偏生每一想着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总是会恍惚了心神,好不容易才能籍着分析这些事理收敛些繁杂的心绪。

“师尊跟掌位为了这片江湖,难道就真的要让华山变成什么鱼龙混杂的……”苏远图着嘴快,眼看着就要接着吐出什么不合宜的言语。

就在此时拭薇与宫长召的眼风已扫了周遭两眼,眼看着安朔与秋广的目光已移向了这边,拭薇赶紧抬手止住他想要说的话,脸色不变眼神中带着警示继续道:“且不论他与掌位是怎样的牵扯,这也不该是我们该知晓的,苏师兄,这点分寸你总归是比我更明了的。”

苏远闻言瞬间凝了神色,低下头半晌不言语,而后才低低嘀咕了一句,含含糊糊,听不太清。

“苏师兄,有何指教?”拭薇双手环胸,却是一脸伪装出的谦恭表情特诚挚的看着人家。

苏远看了眼拭薇,神色变幻莫测,嘴巴蠕动了半晌没出声,终是别开了脑袋。不过那句话拭薇终是清楚接受到了哦—“多谢!”想必苏远还是想起安朔跟掌位那种唯我独尊的脾性,定受不了弟子背后这般的非议了吧。

真是傲娇啊,苏师兄,连道个谢都这般忸怩,不过,拭薇咧开嘴,很是欢乐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