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你还不认输!”隐约可听见房内有人哈哈笑着,张狂不已。

“师姐……”二人比肩走至院门外,拭薇耳畔忽传来他的低唤,她回过头去颇有些不解的看向他。唐彦的脸上的温润不再,只是眼角余光扫过她满脸的倦容和血丝还未褪去的双眼,正容用着一种可算是责怪的语调说道:“既然掌门器重,师姐更是该多保重身体。”

不想理会嘛,将脑袋往薄被里又缩了缩,掩住了气息,佯装还在熟睡。

北云台的安朔,大家久等了,这位也就是拭薇口中那出了名的为老不尊的师尊。据传当年在江湖风头也曾盛极一时,却矛盾的鲜听闻有人与他相交相识。隐退后避居华山,居然也让他混了个长老的职位,还是主司刑罚的。听闻是因他身已入华山却一直在华山保持着诡异的宾客意识,掌位觉着旁观者清,便予了他这般重要的地位。

“唉,你就是师尊带回来那个孩子,刚才在博台可都没看见你长什么样呢。”有一个少年先憋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起来。

“你家私生女,你两的私生女!你们两个,传音入耳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我这个题内人排除在外!目无尊长的徒弟,还有秋广掌位!”某人咬牙切齿的控诉声传入二人耳内,这二人才笑笑消停了点。

“没事的,这些人啊,以后可就是小言的家人了哦,跟父母一样重要的家人哦。”安朔低下头来看他,脸上依旧是带着慈爱的温和笑容,只是一路上不时流露出地没正行稍稍收敛些。

彼时初遇正是在“天上”的春节家宴之上,唐彦却因侍奉病中的师父来的有些许迟了,刚迈入熙熙攘攘的正厅便被一众长辈催促着让他赶紧入席,他自己却只能苦笑地看着处处满座,踯躅着不知该往哪边去得好。

“胡说,你知道我酒量的,我从来就未曾喝醉过。”言若喷着酒气的一张脸凑近了唐彦,语气里带着几分胡搅蛮缠的孩子气,然后凌冽的眉宇中忽地带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沉痛。言若直直盯着唐彦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空着的冰凉右手抚上他也被寒风吹凉的脸庞,口里嘀咕着:“以沁,你怎么才到呢?天这么暗了,我唱了这么久,初雪都落下来了,我还没为你画好今年的小像呢?我怕,再这么长久下去,我会慢慢忘记你了。”

来人似乎是感觉到拭薇一时地松懈,只轻笑了一声,那只轻薄的右手就继续伸向了全身无法动弹的拭薇的脸颊。拭薇日常里跟师兄弟们倒是勾肩搭背地闹惯了,也没什么矜持的自觉,更睁大了一双眼,只想借机辨清眼前人容貌分毫。然而,就在这来路不明的手人将将要落在她脸颊上的时候,另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爪子已先一步牢牢扣住了他腕上脉门。

“丫头,你还真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了啊,若是让你那宫长召瞧见了看你可怎么办,”虽然人家未必会介意到哪里去--这句话被吕广噎下了肚子没敢说出口,手上却是一使力,试图将拭薇从来人怀里夺回来,“你还不快起开!”

“吕师叔!”拭薇听出了来人身份,心中的喜悦就先冰凉了一阵。来谁不好,非得是他!

“哟,小拭薇啊,看见贫道不要这么羞怯嘛。来,笑一个,让爷瞧瞧你最近过得如何。”来人风骚地飘了一个媚眼过来,偏生他又是个长相粗犷的汉子,单是让人辨清埋在他那堆络腮胡里的五官就已经够让人吃力的了,又作这般妩媚的表情实在是……拭薇且不多说,就连那个清雅的男子都不觉脊后传来凉风飕飕,一阵意义不明哆嗦后,竟然松开了加诸拭薇身上的钳制。

拭薇突然间觉得,驴道长要是真的可以偶尔犯个颠的什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丫他为什么可以一直在状态啊!啊!瞟你娘的瞟,这是幻境啊幻境!看见的都不是实态啊,不要看见面前那个连脸都瞅不见的美男就犯痴了好不好,你师侄我还被困着那!

只可惜无论拭薇怎样的对这个貌似前来搭救的道人示以如何愤怒或者“求救”的眼神,人家都可以视而不见地冲着他人恬不知耻地献着媚。“哟,美人,你年方几何了,可有许给什么人家,道长我正巧适婚未娶,要不你考虑一下可否!”

你妹的,不要只是拉着我一只手啊,只要再使点力,我就可以解脱了啊!拭薇如此在行内心咆哮着,那吕道人却只管一个劲的往人家面前勾搭,就这样,又把拭薇给夹回了某人怀中。

“驴,你给我适可而止些!”来人一语道破那二货真身,听他这言语,两人似乎还是旧交。

吕广却不依不饶地跺了跺脚,端地一副小女子做派:“嘛,不要这么薄情寡义吗,好歹我两相识一场,也曾是一见钟情,为甚你突然间对我如此无情,难道就是为你怀中的这个小妖精?”

你他娘的才是小妖精,你全家都是小妖精,你祖上十八代都是小妖精!拭薇直气得怒火中烧,俨然已经忘记了此刻是什么状况,只想从此人怀中脱逃,给那二货好好一顿胖揍。

那男子好像早已习惯了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一般,只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广袖轻抬,一阵凌厉掌风挥出,就将二人轻飘飘地送出了十丈开外。“不过竟然就连你也不过只知道这么多……”他的口吻恍惚了一阵,再开口时却已是告别:“既如此,清恕某多有打扰,就此告辞。”

“哪里走!”忽然间恢复了自由地拭薇脚尖一点,身子立时拔地而起,一手弯曲成爪状,飞一般冲向了那男子所在。

“十九!”眼看就要拿下那人,吕广却纵身拦在了她身前,面色沉重,“不要再追下去了,他不是你现在能对付得了的角色!”

拭薇只当是因为身为他人幻境之中受他牵制颇多,若是一战难说究竟结局如何,却未曾注意到吕广口中所说的也不过只是“现在”而已。却也收了攻势,却不忘很江湖气地撂下狠话一句:“我真的很期待,与你的再见!”

那人渐渐在这片草原里稀薄了自己的身影,连面上笼着的白雾也渐渐消散而去,在他将散未散之际,拭薇终于看见了他的面容,还真的是一如衣着一般清雅的人呐。他粉润削薄的唇瓣微启,笑言:“下次再见,我一定让你看清我最真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