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红笔,自言自语:拿文竹砸老师。手动得极迅速,一个字就是刺眼的红叉,一连画了六个,转过来,对我说,总计八个纪录了,希望不要太快填满十个。

我陷在软绵绵大沙发里,知道大祸已闯。

我要留下,留在一个不是安燃的安燃身边。

我还不至于这般天真。

他说备了十二碗,我知道他这次说到做到。

叫的哪门子的君悦少爷?

在冷酷绝望的非人折磨之下,曾经的甜蜜情爱已然死尽,

不要流泪。

这个女人,有何资格见识何君悦的眼泪?

安燃说,君悦,你的眼泪,不值钱。

大哥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至理名言。

我伏在那里,彷佛入睡。

无人窥见处,默默张开口,咬在手腕上。

不痛。

壮士可以断腕,我不过咬破那么薄薄一层无用的皮,耐心地用牙齿寻找属于自己的血管,将其轻轻噬断,有什么可痛?

血腥涌入口中,原来还很甜。

我努力吮吸,统统享用,宛如饥饿的小动物,唯恐淌出来,逸出我趴伏的范围,落入那女人眼中。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见识何君悦的鲜血?

沦落到底,毕竟也曾经是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昔日放荡任xi-ng,睨视天下,依仗着身后大树,作威作福,一呼百应,献媚讨好者无数,何等无法无天,飞扬跋扈。

即使如今,安燃可以折辱我,却轮不到你。

老师,你不明白何君悦。

人贵自知,你太不识趣,触我底线。

人身上的血原来这般多,急涌出来,比变幻莫测的世事更匆匆,我拚命用双唇拦截,不多时,却仍有部分失守,淌下课桌。

君悦,你在干什么?老师难得惊叫。

开门声情急,脚步声惊惶凌乱。

很多手把静静伏着的我扯起来,七嘴八舌,惊慌失措中,还记得讲礼貌,君悦少爷,请松口,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请不要这样,君悦少爷……

君悦少爷,我们立即请医生来。

谁那么胆大包天,那么用力,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我终于放过自己血rou模糊的手腕,目光穿过身边这些忙乱的保镖或狱卒,冷冷献给面色难看的老师。

老师僵立,半天,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森严警告,安燃不会饶了你。

他不饶我,又如何?我唇边应该还逸着血,弯起嘴角,落在她眼里,恐怕是一个非常邪恶的微笑。笑着反问,你以为他会饶了你?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越难看,我越惬意,足以抵偿手腕上割裂的痛,和失血带来的疲倦。

安燃不会饶了她。

现在的安燃,谁也不饶。

当天安燃就回来了。

没人告诉我,他是本来就应这日回来,还是知道课堂上的闹剧,临时改变计划回来。

我也不会蠢得去问。

进后的安老大,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表情平静。

我已经多少了解,不动声色的背后,永远没什么好事,只看他什么时候有心情发作。

安燃做事很有规律,有时候可以称为一板一眼,进门,解领带,潇洒地脱西装,拿浴袍洗澡,偶尔叫我一起,偶尔自己洗好,再吩咐我去洗,反正二选一。

自上次的惩罚后,又增加一条。

每次沐浴后,都要我坐在高桌上,打开双腿,让他一次又一次赏玩大腿内侧那个可怕的烙印,那个证明他拥有我的安字。

规矩就是规矩,他甚至不需要说明原因,吩咐下来,从此只要他回来,就要一丝不苟照办。

我必须照办,在他的视线下打开腿,让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他的烙印,被他心满意足,日复一日地确定,直到他点头,才能把腿合拢。

这样的规矩,极邪恶,极yi-n靡。

像有毒的蜘蛛缠在身上,麻痹了,痛苦和屈辱变得不清晰,在深处隐隐约约。明白已经奄奄一息,却惊恐地发现兴奋的蛛丝马迹。

有什么好兴奋?

不过是所有物和物主,不过是确认的一道程序,折磨所有物的固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