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而不是在叫猫三狗四,虽然心里怪怪的,但还是抬脚走了过去,走到床沿,刚站稳,就被他用力拉到了床上。

“我不知道你这么野蛮,啤酒瓶子直接抡上去。”

“你看这地界儿破吧,还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儿呢,看到车牌儿了吧,不是款爷就是军爷。”

她浑身一震,试着想要抽离自己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紧,刚抬起头来,一楼已经到了,满电梯的人全都抬脚往外走。

廖顶好撇撇嘴,扔了手机,这才歪过头来靠在廖顶顶肩膀上,不说话了。

“你图什么?钱,还是什么别的?”

廖顶顶拨通沈澈的手机号,廖城安撕了名片,可那一串号码,她几乎是过目不忘。

是的,她自卑,相比于有事业有爱情,春风得意的简白珂,她的的确确从心里往外觉得抬不起头来。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拥有沈澈的爱慕,她甚至可以将这份感情弃之如敝屣,但他就是会为了她疯魔痴狂。

她立即就垂下了一双原本充满生气的大眼,凝着脚尖,不说话也不挣扎了。身侧的手被他牵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刚穿好的衬衫。

这种装傻充愣的本事,她一向很擅长,说好了叫看得开,说难听了就是没心没肺。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眶都酸了,可廖顶顶赌气般不肯先挪开眼,就在她几乎要滴下眼泪的一瞬间,沈澈收回了眼神,看向别处。她松了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这才缓回来,握着杯子的几根手指,骨节都变了颜色。

廖顶顶冲他一笑,手抬起盖住他的手,弯着两根手指俏皮地在他手背上轻搔了几下,不痛不痒,却又蕴含了太多信息。

沈澈一颔首,客气道:“刘局您忙,我自己转转就行了。”

“你不会以为我和她串通一气吧?我没那么傻,我还没玩够呢,说要嫁人不过是借口,不然我甭想搬出去住。”

廖城安脸一沉,他平时最看不上她这副样子,觉得不像个好姑娘该有的样子,尤其不像是廖家的姑娘该有的样子,不禁眉一皱,强忍着胯|下的疼痛,严肃道:“用不着你提醒,再睡一会儿就起来上班去吧,想想这一趟的心得体会,做好总结和报告。”

小小年纪,说话却字字中要害,不给人留半分情面,这一点怕也是继承了其母亲的风范吧。

“姐,姐你不是明天回来吗?我问妈,她说你明天才到家呢!”

她一着急,说了中文,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清楚。

房间里极静,只有室内墙壁上用小落差水位做出的瀑布发出阵阵流水声,声声入眠,全身放松的廖顶顶很快呼吸变浅变缓,进入梦乡。

很快,餐桌旁只剩周正和廖顶顶,看着吴敏柔离开的身影,廖顶顶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原本笔直的身体也微微松懈下来,改为舒服的坐姿。

“抱歉,我母亲比较强势,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廖顶顶发自内心地向周正解释着,吴敏柔即使在陌生人面前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稍显疏远的客气和距离感,有的时候真的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事儿,还好。不过我看你也是不太情愿的,难道是对我不满意?”

周正将手肘支在桌上,微笑着挤了挤眼睛,看起来并不猥|琐,却会叫人很快放下防备,廖顶顶想起来之前她打探到的消息,看来这男人以前确实是花中老手。

“大家不都是硬着头皮来的嘛,你这老牛啃嫩草啃得开心不?”

廖顶顶也冲他挤挤眼,故意说得隐晦,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地下恋情。果然,周正收起笑意,眼中闪过一丝防备,略显紧张道:“你可别说出去,我这儿还得八年抗战呢!”

见他承认,廖顶顶也捂着嘴笑,忙不迭点头,与他闲谈几句。周正倒也坦白,将自己和范墨萦从相识到现在的那些个破事儿简单交代了一遍,这才向她讨饶,廖顶顶趁机讹诈了他一顿饭。

两个人只聊了不过几分钟,周正就一脸歉意地表示小家伙儿下课了,他得赶紧去海淀那边接她,廖顶顶表示十分理解,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两人挥挥手道别。

幸好自己根本没有对这场相亲抱有任何希望,大家都是拧不过家里长辈才来走个过场,不然她这边芳心暗许,人家已经名草有主,可就尴尬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发现有些凉了,想再坐一会儿,免得吴敏柔问起来不好回答,正在原位上愣神,不想身后响起一阵高跟鞋声音,她循声扭过头,对上吴敏柔愠怒的一张脸来。

“人家告诉我周家那小子先走了,我还说是她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

吴敏柔怒气冲冲将手包摔在高背椅上,因为生气,她额角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她确实约了几位朋友去喝茶,以为接下来周正和廖顶顶会换个地方继续逛逛,或者看场电影,起码据她观察,两个人彼此间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外形家世又都匹配,很有发展的可能。

没想到在等人的几分钟时间里,一个朋友眼尖,说是周正先出来了,看起来很急,出了咖啡厅直奔停车场,但却是一个人。吴敏柔不死心,赶过来一看,果然廖顶顶还坐在原位不动,面色倒是平静。

“嗯,他有事,先走一步。”

暂时不想把周正已经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诉吴敏柔,廖顶顶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拿起包站起来,打算去医院看看廖顶好。

没想到吴敏柔一把拉住她手臂,她没有廖顶顶个子高挑,但气势却很足,仰头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故意的是吧?是你之前说要结婚,要搬出去住,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想在廖家待一辈子是不是?”

她一口咬定廖顶顶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另有打算,才故意将这次相亲搞砸,于是格外生气,尤其是看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既迷茫又无辜的表情时,觉得愈发像当年那个小贱|人,手上不觉间加重了力道。

廖顶顶今天穿的衣衫很薄,被吴敏柔捏得手臂很疼,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或者反手打回去,但毕竟是公共场合,对方又是她的亲姨,她只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她纠缠。

没想到一向极注重形象的吴敏柔此刻却固执起来,这么多年来她假装不曾想起这件事,可是如今情感的闸口一旦冲破,她无法再顾忌其他,只想将满腔的愤怒和嫉恨发泄出来,统统加诸在廖顶顶身上,她明知道这时迁怒,可她无法理智。

“就算是抱着结婚的目的来相亲,起码也要有个过程吧,难道见一面就上|床你才觉得合适?”

廖顶顶看出来吴敏柔此刻很不理智,不想跟她起直接冲突,只好避重就轻,一闪身准备先走开。

她可以跟任何一个街头混混打架,也可以随时抄砖头揍人,但是对长辈下手,她这些年所受的起码的教育让她做不来。她是又疯又作,但她不混。吴敏柔这些年来对她的不冷不热,只能让她伤心,却不能叫她违背良知。

“果然是那个贱|货生的,一张嘴就是上|床!是不是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天天在家晃,门风都要被你败坏了!要不是我天天看着,顶好迟早也要被你带坏!”

吴敏柔气咻咻,忍不住将心里话全都骂出来,知子莫若母,她早就看出来亲生儿子对这个小|货好得不得了,廖顶好又是青春期,恰好是刚开始对异性产生迷恋好奇的时候,她现在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打发廖顶顶赶紧离开家。

廖顶顶没有想到她会说的如此难听,更没想到自己在吴敏柔口中俨然成了廖家的罪人,她愣了愣,眯了眼冷笑道:“我就算再下|贱,还没有去抢别人的男人,没有介入别人的家庭,没有做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小三儿!”

她声音并不大,因为私心里多少还顾虑着面子,但这话一出,完全是戳中了吴敏柔的痛处,就看她脸色白了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愤而失去了理智,居然挥起手臂,右手就往廖顶顶侧脸颊上狠狠招呼过去!

不想,从廖顶顶身后方忽然也伸出来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吴敏柔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在光天化日下被吴敏柔打了一耳光,急急转过头去,以为是周正落下了什么东西回来取。

“不就是结婚吗,犯得上打人?廖顶顶又不是嫁不出去,打狗也得看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