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疼,她想了太多,无数问题纷至沓来,压着她紧绷的弦,让她无法清明地做决定。

谢寻早已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举动,对她的表情也不觉奇怪。他摇上车窗的同时,轻笑道:“夏小姐,其实你和我也算有缘分,别这么苦着脸。”

这四五天内,他打了她无数电话,均是在通话中或者直接关机,他不明白,但是让朋友用别人电话打却是马上接听。

夏千言对玉并没有研究,但单纯从视觉效果来看,她潜意识觉得这玉真的很美。她说不出用什么言语形容它,或者最基础的一个美才能概括它。

她低头,看着蹭亮的大理石地板,踌躇不已。

夏千言脑袋稀里糊涂的,当机了几秒。谢寻的声音很好听,问题从他口中说出更像循循善诱,但再动人的声音却掩盖不了他“刁难”的本质。夏千言没有做过班级或者社团的领导,她一向是游离在各种组织之外,人情处事也不怎么样,一时间让她想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的确有些为难她。

夏千言闻言咂舌不已,她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大牌的社团。而围观众人却没有表示不满,反而有几人更笑眯眯地问:“那学长也会作为面试的评委吗?”

昨晚他们交心扯谈,他们更约定了不再逃避问题,要一起为幸福的生活而努力。

夏千言连忙感激地点头,知道她这是为自己好,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僵了也不好。再者,她更不可能去找谢寻对质,所以这流言蜚语也只能任它流传。

贺年一愣,讪讪地低下头,但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环抱住了夏千言。他看着她冷言冷语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消气。他心中所想只是为了克服自己的毛病能给她性福,但从今晚这情形来看,夏千言是万万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她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他不是贺年!但多次的强调却也掩盖不住那男人身上有着和他丈夫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在心中哀叹了声,果然不能对谢寻抱太多希望。他的靠谱永远局限在公事上,而离了工作,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显得极其无耻。

徐主任满意地看着她从善如流回答的样子。在他看来,夏千言的资历还是太年轻了,这次外出名义上是出差,但按往常的样子,实际上也只是陪着吃喝玩乐而已。这种好事一般不会落在新人身上,但这次上面特意点名要小夏陪从,他也不好说什么。

暴雨仍未有止歇的迹象,夏千言与谢寻二人浑身湿透,夏千言更被冻得缩了缩身子。她真觉自己原先的心软是种极其脑残的事情,眼前这人无缘无故跑来就是为了与她针锋相对,而她竟然还好心地出来送伞?

夏千言不语,不打算搭理他,贺年又是一阵急躁地挠头苦恼,自己动手收拾行李。

看着谢臣在旁正经危坐的样子,谢寻将车子停在路旁,趴在转盘上无力道:“二哥,你一直板着脸都不难受么?这样子,我看哪个好人家的闺女会喜欢你?”

霎时间,夏千言脑袋空白一片,仿佛当机了般。

唐青曦绞尽脑汁地在想用什么语句来形容这样无耻的丈夫。谢寻与夏千言如何是他们的事情,但是萧军插入其中便是极其严肃的事情。帮着谢寻为虎作伥,暗度陈仓,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她推开科室玻璃门,斜对的医生办公室此时没有熟悉的人,夏千言咬着唇,心中有一丝郁闷。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想退缩?

队伍还在移动,夏千言看着两人站在队伍外,更抱着孩子,便主动地让出自己的位置。她将挂号簿这些重新塞回包里,将唐青曦拉到自己原先的位置,笑道:“孩子要紧,你们就排在这里吧。”

唐青曦看他忽青忽白的神色,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害怕地扯扯萧军,凑在他耳边小心地问道:“萧军,他……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夏千言一脸诚挚地说道,只是“外孙女”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怔住了,原先急于解释的神情也变成了苦笑。她的手附上肚子,忽的淡然道:“妈,我一定会有一个平安的女儿。”

她嫁给了贺年!她怎么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如今四年过去了,夏千言再想想自己当年傻呆呆冲上台叫着“谢寻”名字的呆傻样,忍不住轻笑了声。

“结婚”二字不啻于一枚炸弹般,在谢寻身边炸响。

赵瑜这一生算是圆圆满满没了,只是唯一不顺心的事是自己儿子和自己丈夫的不对付。

做贼心虚的夏千言一路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夏千言不识得车的牌子,正无聊想仔细看看。

可谁知道,夏千言竟然会成为他贺年的媳妇儿,每每想到这个,他便开心地抑制不住地大笑,紧接着便暗暗誓,一定要疼夏千言,好好爱自个儿圌媳圌妇。

谢寻是回京后才知道自家二哥与沈倾倾的事情,他心中嘀咕:没想到二哥闷不做声地倒是会来事。

谢臣一听,猛的有些尴尬。他平日里总是冷着脸,虽然此时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动,但心思却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年纪不算小,当年从战地记者变成现在的报社主编,不缺的却是女人。只是他太过冷情,再前仆后继的女人也被他给冰的嘤嘤直跑。

好在,还有她……

想到那个热情总是笑容满面的姑娘,谢臣的心还是有了些柔软,而脸色有些许不自然的红晕。但谢寻还在眼前,他板着脸教训道:“谢寻,游戏玩玩可以,太认真不值得。”

他拦不住谢寻太久,如今差不多已是极限。

只是,他只想他的弟弟能幸福,有那与他相知相守的女人,而不是那种会是折腾他伤害他的人。他困着谢寻,更多的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能为一个已婚妇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谢臣不确定当谢寻与他相距太遥远时,他的人生会是怎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谢臣眼中涌现的是担心与忧虑,谢寻看在眼中,也叹了口气,开始有意地顺着谢臣,也不多反抗,而是心平气和地说着话。

他保证地说道:“二哥,你该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

谢臣苦笑,也不反驳。

谢寻更誓:“为了你那可爱的侄子,我也会过的很好。”

谢臣这算勉强满意点头,嘱咐道:“谢勉那孩子你多留点心,他没有妈,从小到大,你也不怎么关注,我怕那孩子心里敏感。”

谢臣说道谢勉便是一番长篇大论,谢寻在一旁认真听着,感慨不已:“二哥,我真怀疑我是你弟不?现在看着谢勉倒像你的孩子了……”

谢臣但笑不语,心理却有念头愈清晰。如若真有谢勉这样的儿子,那这一生娇妻爱子,此生无憾。

深秋姗姗来迟,而夏千言也迎来她婚姻的三月之期。

没有纪念没有感慨,她只是重复地过着日复一日的平常日子,等着某一天,当事情与记忆淡忘下来,她与他都疲倦了,和平地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