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文要是真慢慢铺垫着等贾小环长大了再定情==前五十章小攻能出现十次就谢天谢地了。。。

待周泰和踱回家中,已是日薄西山,整个学士府沐浴在绯红的天光里,宏伟而悲壮。

贾环见他神色八风不动,嘴皮子却细细抖得厉害,不由嘿然一笑。若是赫连扣身边皆是刑十五此类容易满足的便好了,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总是大部分人的本性。譬如周文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怕是碌碌无为,赫连扣念在他两朝元老,总会使他衣锦还乡、福绵后族,谁要他宵想那些有的没的,早晚白白的葬送了性命!

“要我说,这个奚清流就是闲的,也是个举人老爷了,还这么想不开!”围观人群里,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抱胸冷嘲道。

龚琳叹口气:“半月不见,我瞧着你倒是出落得更好了。哪方的水土这样养人,我也替我妹子求些来。”

寅时二刻,鸳鸯被窗户里吹来的冷风簌簌吹醒,眼前忽有五色毫光、霞瑞千条,她只道还在梦,抬头一瞧,却险些大声尖叫起来,只见原本收的好好儿的通灵宝玉正悬在梁上熠熠生辉。贾宝玉与王熙凤两个面上死灰已退,眼看着竟是大好了!

有探春党的请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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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惫懒。”贾环笑骂一句,这位哪怕在二品大员面前也敢摆摆架子的千户大人却紧张地连呼吸都要顿住,心中暗自苦,这若是让那一位知道,怕是小命休矣!

且先不说别人信与不信,他区区一个贾府庶子,不名一文的人物,若是别人强要抢去,他也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下场。哪怕赫连全心是要护他的,防的了一人两人,却也防不住千千万万人要将他这个与时代不相适应的异类拍死在城墙下!

贾环乖巧地抿着嘴唇,那模样儿简直让龚夫人心都软透了:“夫人过奖,我才是真个儿羡慕青函康健体魄与豪爽性格。家里多是女孩儿,我竟烦透了的。”

“你要、要——”龚琳顿时觉得天仙下凡也不外如是了,恨不能抱着贾环狠狠亲上两口。

他在此世第一个做的事儿便是窃了琼瑶的几本著作,以他现世人的眼光自然不以为如何,奈何放在大锦确乎是使人惊叹的,更胜出传统书生狐妖、书生小姐此类不知几筹。

故意在上元宴说那番话做那等事,又为赫连出用心险恶的连环计策,加之今日在林黛玉跟前儿存心演的这出戏,哪怕两世为人,贾环也觉得极是疲惫。

林黛玉立时破涕为笑,戳着她额头轻骂一句:“竟是这样小气,个贪心的东西!”

却说这一头,梨香院内却仍是绰绰的有些灯火。

小少年轻轻巧巧地下了车,用手挡了挡清透的日光,一座辉煌贵重的庙宇就在不远的树木掩映间,袅袅香烟如缕,颜色鲜艳的少年男女面带虔诚地进出,颇为热闹颇为鼎盛的样子。

半月有余,贾环的烫伤早已好的差不多,赫连扣使人从宫里送出许多极好的药膏,他日日抹着,如今背上那处便只剩下了一些浅浅的红痕,瞧得莲香高兴透了。

“你坐罢,急什么?”贾环轻咳两声,撑着就要坐起来。

贾母不由啧啧称奇,黛玉心思细腻,若是旁的人便换了贾宝玉她必定也要多想一些,更甚的要难受非常,但此刻竟是微垂臻,颊边绯红,原是很喜欢了。

听这人讲这样的话自然是极好笑的,贾环忍俊不禁,竖起根手指摇了摇:“先生若是再借五文钱我便告诉你听。”

莲香听不大懂贾环的话,但并不妨碍她看出小主子的高兴,少女欢欢喜喜地喂着药,她才十三四岁,哪里能明白床上这个活了两世年近三十的老妖怪竟在须臾间做出了一个旁人难以料想的转变!

王夫人附和着:“可不是,怨不得与那荷晴一道,原也不是个好的!可怜环儿竟都是被她们带坏了,还累着宝玉也犯了错!”

“环哥儿,您可有什么吩咐吗?”丫头眼里掠过几丝不耐,略心急地朝门外看了看,一色儿的橘裙子露着个边角,知道那几个还没走,她便安心了些。

水患还未停歇,便先定了修一处简单之地供奉祖宗牌位,如此又是一千两,王熙凤只道银子烧的比纸快,没几日便急得嘴上生泡,腹里火了。

今日贾琏回来,却也是撞在了炮口,他在外面过得逍遥滋润,也不知哪个女人照料得竟是眼见面上圆了一圈儿,对比之下,王熙凤心中越不是滋味,委屈不甘酸楚各色的只一味涌上来,此刻听了他要休妻,当下红了眼眶子道:“也好也好,我再不在你家受气!只当这七八年的喂了狗,你倒是去娶,甚么优伶娼妓的都八抬大轿的进这个院子,好叫天下人看看,你贾琏去了这层皮,是个甚么样的东西!”

贾琏也只是唬她一唬,对这个妻子他心里也是曾有过怜惜疼爱的,只王熙凤要强,同王夫人一道监管了后院不再热衷与他欢好,才起了爬墙的念头。此刻听闻她如此说,竟是被怔得回不过神来,直到平儿急急叫着“奶奶”才醒转过来,待回头看去,哪还有人。

林之孝家的的从地上爬起,低声道:“琏二爷,我下去了的,奶奶这几日身子不爽,大夫开了药须得准时服用。”

贾琏胡乱点头应了,看着偌大个厅子,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且不提贾府这边剪不断理还乱,朝野之上已是真真儿地乱做了一锅。罗新称病,戍守京畿的五军都督府重职官员倒有三个跟着起不来床了,地方上的武将也少有听指挥的,这其中道理朝臣们心知肚明得很,看似窝在家中养老的周文清,出手了。

挑在此等时机,置江浙数十万黎民于不顾,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老东西,竟是要在最后玩儿一把大的!

贾环和赫连扣也明白这恐怕是周系最后的反扑,殿试那日,五军都督府确有异动,待赫连扣想要借题挥时却又不知被何人压了下去,便是龙鳞卫天大的本事,也不好进军中查探。五军都督府共设有正一品都督十名,从一品都督同知和正二品都督佥事各五名,此些人具握有调动亲兵的权柄,故而帝王也不好断定哪些才是真正应当除去的周系一脉。

周文清如此举动,也可看明他是舍掉身家底牌,豁出去了!

皇帝赢,天下周党绝无前路可走。

周文清赢,周系之风再起,只须迫得皇帝退让三年,待那周泰和丁忧而返,恐这个皇朝要做了他姓!

一子错,满盘皆输,这是场无论对谁都至关重要的棋局。不仅仅赫连扣,连贾环也罕见地有了几分焦急忧虑。

贾环心不在焉地拨动了两下琴弦,弹出几个破碎单音。

一根碧玉般纤细的竹条狠狠抽在他白皙的手背上,小少年唬的立时回过神来,并不敢呼痛,只是恭恭敬敬地垂下了头:“姚师。”

对面面向平和的老僧拂了拂白衣,语调平和,不怒自威:“大圣遗音是真正的好琴,你莫辱没了它。心思不属,如何驾驭得了此等名器?”

贾环此时身在元贞寺后山,面前这个老和尚是此间一个得道高人,法号忘尘,却是有个震惊天下的俗家姓名——姚无双。

姚无双乃两朝太傅,先皇死后即隐居于元贞后山,他的祖上才是真正的显赫风光。

大锦立朝,太祖身侧有一谋士,法号道衍,入世后有俗名姚天生。姚天生擅长周易,阴阳术数风水堪舆占卜问卦无一不精,可谓功参造化,太祖正是靠了他才鼎定九州、打下大锦数百年基业。姚天生此人嗜杀、铁血,晚年出家为僧,却也屡次触犯天机、煞气缠身早亡,姚氏一族更是从此没落。

而百年后横空出世的姚无双却是让世人认识到,姚家,仍是存在的。

早年姚无双领兵南征百战,平瓦剌,清鞑靼,更有数次镇压贫民起义,中年则立朝纲,改科举,便是功高震主,皇帝也无可奈何,可以说,此一人,便独挑了大锦半壁江山。

不过其中有利有弊,姚无双过于强势能干,赫连扣父皇以他为师,自觉天下有他守着自当无忧,便实际当起了闲散皇帝。待到老时有心生怨言,便捧起了擅长挑拨奉承的周文清,打压了忠心耿耿的姚无双。

姚无双也有八十高龄,对世间事实早已没有过多心思,当下不再留恋,卸了太傅职位躲进元贞后山里贪享清闲,后周文清势大,赫连扣有心请他出山,却连个面儿都不曾见过的,可见此人嚣张到了何等地步。

贾环与姚无双相识实是缘分,此前花朝节来这处时,出于礼貌他曾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白衣小沙弥打过招呼,熟料此人竟是服侍姚无双的一个弟子。况又有元贞后山生的一幕,一来二去,姚无双也对这个稚龄少年产生了些许兴趣。

姚无双对赫连扣的心性可谓熟稔,作为一个帝王,赫连扣是过于直白了些的,狠辣有余而智计不足,身边也不得一些有用的谋士。但从处置前状元苏赫至奚清流挝登闻鼓,朝臣皆以为此位皇帝城府深厚、算无遗策,心中兀自齿冷。但老和尚何等人物,立时从中嗅出一股子异气,人之本性,纵使要改,也绝非一朝一夕。

赫连扣十五那年弑兄,知情者有二,一个是深宫里那位陈皇太后,一个便是姚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