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立峰一听,心虚地看向后座的谢忱。

“我换下衣服就走,你去楼下等吧。”谢忱说完,便带上门转身回了房间。

白面红唇,眼尾细长,鼻梁秀挺——一张脸清秀得很,只是睡得太香,头发丝都卷着翘了起来,平添了三分俏皮。

随着他的话音,一只怨鬼飘着穿过了房门,进到了酒店房间内。正是方峥。

在对方不解的复杂目光里,宋思年将那杯子向前一抵。

余光瞧着吴越锋脸色都有点发青了,宋思年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不回来看看学姐的话,我怎么死得瞑目呢?”

所以老树之前得知他要使用在谢忱身上,也就难免感到惊讶了。

“哦?”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磁性的沙哑,“……那我怎么没听你们老师说过?”

站岗小哥接过去看了看证件信息和上面甘城理工大学的钢戳,确定是心理系无疑,又拿照片和方峥比对了下。

“色迷心窍而已,何必说得这么痴情?”

众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住嘴。”

宋思年睁开眼,反应过来,“咳……对不住啊,我这说梦话的毛病一直没改过来。”

“实在是他哭得老树我心里烦。”

谢忱把猫拎起来,重新压回臂弯里,然后沉着眼对孙得星说:“那一起走吧。”

灰色小猫崽再一次被塞进了冲锋衣里。

下午四点半。

谢忱和毛立峰还有信息侦查中队另外几个小警员一起出了外勤,按照出租车公司那边给的信息,找到了一年多前撞死了人的出租车司机。

只不过找到那人时,对方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躺在自己的出租车里呼呼大睡。

而出租车就停在他自己住着的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下面。

“德行,你把人弄起来。”毛立峰皱着眉和孙得星说。

孙得星无奈,“毛队,我这玻璃都快给他敲碎了,里面那人睡得像猪——叫不醒啊。”

“呸,怎么说话呢。”毛立峰白了他一眼,自己耐着性子上去一边喊“大兄弟”一边敲车窗。敲了两分钟,毛立峰自己也败退了。他摆摆手,“得,找街坊近邻问问情况吧。”

年轻的小警员们领了任务四散开,谢忱揣着小猫崽,和毛立峰一直站在原地,等那出租车司机睡醒。

毛立峰走到谢忱身旁,低声问:“老谢,这小区里能感受到什么吗?”

谢忱抬起手腕,给毛立峰看了一眼珠石手串,说:“没有。”

他怀里的小猫崽拱了拱脑袋,看着那串灰土土的手串,跟老树嘀咕:“这东西真能鉴鬼?”

老树实话实说:“不知道。不过那个毛队之前不是说过吗,谢忱已经在警局待了八年了,立功无数——应该不是假的。”

“那倒是……”宋思年点点头,鬼力感知了下身后的出租车,“那只怨鬼也确实消失不见了……难道还真是他害了人,化成了恶鬼,这才逃之夭夭的?”

老树刚要说什么,突然魂音一拧——

“主人,那个司机要跑!”

老树魂音出声的前一秒,抱着小猫崽的谢忱已经蓦地一沉眸。身后出租车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原本在里面“酣睡”的出租车司机正要起跑。

谢忱将怀里小猫崽直接拎出来放到出租车发动机盖上,顺势单手按住车体,借力腾起,空中拧身,直接越到对面那一侧。

喝得满脸通红的司机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只可惜连一整个车身的距离都没跑过,就直接被人从后擒拿掼在了后备箱上。

胳膊被扭到后面的出租车自己痛得嚎了起来,边嚎边骂——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又没干坏事!你信不信我告——唔——”

话没说完的出租车司机突然被塞了一嘴毛。

同时另一只梅花印儿的毛茸茸的猫爪子咕咕哝哝地凌空扇到了他脸上:“哪儿那么多废话,吵得猫脑仁疼,还让不让鬼睡觉了?”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然而内蕴的鬼力冲撞,顿时就把那司机的意识荡得一散。

然后小猫崽才把堵住那司机嘴的一只猫爪伸出来,嫌弃地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等确定蹭干净了,它才一副“我什么也没干,就轻轻拍了他一下”的乖巧表情蹲到了谢忱手边。

老树作为一个跟了宋思年好多年的精怪,表示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谢忱淡淡瞥了小猫崽一眼,将出租车司机交给了反应过来的毛立峰,便朝着小猫崽伸出了手。

小家伙嗅着阳气顺着他掌心一路攀到了臂弯。

谢忱手臂就势一收,把小猫崽的身体圈进了怀里。

旁边毛立峰笑着说:“可以啊老谢,你厉害,你家猫也一点都不差。”

原本都准备窝回去睡觉了的小灰猫一听,立马昂首挺胸地蹲在男人臂弯里直了身,猫下巴都快抬得和小鼻子尖一齐了。

谢忱似笑非笑地一垂眼,没说话,抱着猫和押着人的毛立峰回了车里。

*

杜桥延,也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意识一清醒,就开始在审讯室里歇斯底里地嚎——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会告你们的——等我出去我一定会告你们的…………”

毛立峰也耐性好,坐在审讯桌对面安安静静地听他嚎了五分钟。

等杜桥延终于喘着粗气停下来,毛立峰笑了笑:“嚎完了啊小兄弟?来,给他杯水,让他养养力气,过十分钟再来一场。”

“……”第一次碰上这种应付惯了地痞流氓的警局老油子,杜桥延差点气岔了气。他愤愤地看了毛立峰一眼。

毛立峰呵呵笑笑,“不骂了啊?那行,德行,你给他讲讲规矩。”

孙得星听着毛立峰这用词,无语了下,才望着杜桥延正色说:“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义务,更何况,你现在是作为去年10月14日凌晨四点发生在132国道的事故的嫌疑人被带到这里。如果你有所隐瞒或者欺骗,我们可以以妨碍公务罪将你收监。”

一听孙得星说的那个时间地点,杜桥延脸色一变。

然后他的眼神从惶恐逐渐过渡到狰狞——

“我他妈都说了——横穿高速公路是那个小子自己找的死,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的错误买单!”

杜桥延似乎是被戳到了痛点,整个人几乎从审讯椅上蹦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眼里血丝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