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含笑道:“那是冰月、冰雨老实可靠,太妃信过。我们家那两个丫头也是闹太不像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打发出去,毕竟是太妃赏人不是。”

士衡叹了口气,将元秋搂在身前,伸手替她按摩太阳|岤:“你知道王妃待人和气、曼婷也没有架子,她从小和曼婷怄气吵嘴也不见曼婷恼,反而曼婷会宽慰她,渐渐地就把她惯出这样脾气来了。”

冰琴笑道:“回世子妃:不是。当年我和冰云、冰月、冰雨是太妃一并买下的,名字也是太妃赐的。那时候我们才五岁,太妃亲自调~教了我们三年,才将我们给了两府的世子。我和冰月是一个地方的,冰云是山东人氏。”

元秋喝了口茶,和廉王世子妃笑道:“倒我和屋里的丫头名字相近。”廉王世子妃笑道:“当初她们四人都是太妃跟前的丫头,因为聪明伶俐、又长的出挑,就给了两府的世子。”元秋微微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她俩一番,才转过头去和廉王世子妃闲聊。

众人说了一会话,就有家人进来请太妃、两位王妃、两位世子妃及诸位姑娘去园里看戏。元秋跟在郡王妃后面出了院子,只见府里张灯结彩,树上被装扮的花红柳绿甚是好看。

喜娘扶着元秋一步一步出了门,外面忙有人打了把红伞撑在元秋头上。家里人点起炮仗,又有人往轿子出话来,只朦胧着双眼看着士衡。士衡见元秋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去把她吻了个遍。手上却也没闲着,先轻轻在元秋胸上捏了一回,又往下探去,元秋忍不住弓起腿挡住。

元秋和李氏听了只得双双应了一声,元秋听说要打首饰忽的想起士衡曾经送给自己的那袋子钻石,李氏见元秋在一边发愣,便推她道:“你如今日夜赶绣嫁衣,每天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若是累了就回去躺会罢。”

紫竹知道老太太最信这个翡翠,忙拽住她道:“好姐姐,快饶了我罢。我今日若是把账本和钥匙都拿出来,明日太太醒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太妃刚回京城,廉亲王和王妃便一同前去南平郡王府给太妃请安,太妃也有几年没瞧见廉亲王了,如今见他头发也花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皱纹,心里不免有些心疼,拉着廉亲王坐在自己跟前。廉亲王给太妃问了安,又说道:“如今母亲回京,便搬回廉亲王府颐养天年罢,也能让儿子在母亲膝前尽孝。”

李氏面上故作讶然状,连忙站起来委屈道:“三弟妹这话从何说起?这可是没影的事,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这才把眼睁开了,瞅了李氏和元秋几眼才说道:“人老了,也容易犯瞌睡,刚才说叫你娘俩过来吃午饭,结果说话功夫又眯着了。”

吴氏见状忙起身到了老太太跟前,又是捶背又是揉胸的,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劝住了才回头和李氏说道:“元秋许的什么样的人家?依我说,普通人家就罢了吧,哪里比的上侯爵府的亲戚?大嫂子还不赶紧应了老太太。”

士衡听了,只笑着不说话,转身从书架上抽了两本诗集出来,才叫顾山一起离开了揽翠阁。

林姨娘冷笑道:“不过是候补的县令罢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得到差事。我看在他上任前,元容只能跟他挤在露着房宝哥可配的上二姑娘不?”

元秋看树上一簇簇的红梅,便笑着和织梦说:“你看他家的红梅,为何长的比我的好?织梦,你看那株红梅尤其奇怪,别的梅花都是五瓣的,怎的那株梅花就是六瓣的?甚是稀奇。”

第二人听了唾她道:“这些话也是你混说的?若是被人听了看不打烂你的嘴。”

元秋见紫嫣一脸失望的表情,便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泉哥和妞妞,不如来我家多住几日,我也好有个伴。”

那两个婆子看见了,也不去管她,只叫个小丫头偷偷去报给李氏了一声,那小丫头去了半天抱了一块布回来和林姨娘道:“刚才奴婢摘了花给上房送去,正巧夫人见了喜欢,夸了几句。又叫奴婢拿块布料回来给姨奶奶做衣裳,说姨奶奶受委屈了。”

顾礼坐在主位点头冲元秋笑道:“这是你大舅舅,还不快请安。”

王姨娘忙笑道:“对府里还不是很熟,之前跟着张姐姐一起去转了两次。只是近日张姐姐不好出门,我也没敢去烦她,自己又怕迷了路,索性就在屋里绣花。”

顾山听到士衡被抢白,不禁笑的不行,元容听见要出府去,心里不禁暗自寻思了一番,她如今十岁的年龄了,按理说不能随意出门,但见元秋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见世子高谈阔论讲什么钓鱼抓虾的事情,心里又舍不得不去。

元秋见李氏梳洗完,便叫传饭,碧儿把饭菜装进食盒里自己提了进来,元秋见是鱼肉粥并四样翠绿的小菜,不由得笑道:“翠盈盈的看着倒是有些食欲。”

元容听了上前先给顾礼行了一礼后,淡漠地笑道:“父亲亲自来接女儿回府是给了女儿天大的体面,女儿自是感激涕零。只是女儿在佛前许下誓言,要日夜念经忏悔满百日。女儿此时回府,恐怕佛祖会怪罪下来。”

元秋上前请了安,才笑着说:“女儿是来送礼的,母亲可得好好赏我。”

张姨娘忙说:“婢妾自禁足一直在院子里,哪也没去,怎么会有生事一说?”

元秋忙道:“回老王妃:是百花社家的针线娘子做的。”

碧儿忙回了,掀了珠帘刚探头要出去就停了下来,扭头说:“姑娘,织梦姐姐回来了。”

话说元容晚饭后从上房出来,憋着气一路回了院子。张姨娘因晚饭后得在上房伺候不敢先走,心里惦记着不免显得焦躁不安。李氏说了她两句,便打发她回去了。张姨娘忙从上房出来急急忙忙的赶到元容的屋子,看见元容趴在床上哭的不行。

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丫头从外面端了水盆进来放到架子上,挽起袖子打湿了毛巾走到床边帮顾元秋擦拭额头的冷汗。

等出了月子,顾府差人送信也到了,元容考虑到林学刚这一进京考试,若是顺利也要几个月时间。若是春闱得中,又过了翰林院考试,想必也能得个侍读位置。自己不如一起跟着进京,一来生活上也能照顾些林学刚,二来,若是林学刚真在京城得了个一官半职,起码一两年不会回来,自己若是不跟着去,这一两个年头林学刚身边难保干净,若是纳了妾,那妾又赶在自己前头生了儿子,自己将来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自己在家里没有丈夫庇护,难免不受婆婆白眼,还不如远离了她自在些。只是难舍了刚出生女儿,元容抱着女儿囡囡想了好几天,终于定下决心跟丈夫进京。

元容离开了家,跟着丈夫一起进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自在。只是马车离京城越近,元容越胆怯起来,元秋身份像一块大石头一样重重压在元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两人从小就不断竞争,到头来,人家是高高在上世子妃,自己仍是一个穷举人娘子,两人身份差距越来越大,让元容总觉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元容又怕林学刚看出端倪,面上只装作无事,心里暗自祈祷林学刚能够高中,得个一官半职,自己不仅将来有个指望,也好面对娘家人。

李氏见元容神情恍惚,只当她是太累了,吩咐张姨娘送元容回屋子。张姨娘应了声,扶着元容一路走着,穿过游廊,过了园子,出了角门,放到元容夫妇暂住院子。张姨娘吩咐小丫头打了热水,自己和柳儿亲自伺候着元容洗漱了,换了干净中衣,扶着她上床睡了。张姨娘有心等元容醒来,又担心姑爷回来不好意思,便看着元容睡着了,才一步三回头回来。

第二天,李氏果然打发人给南平郡王府送了帖子去。到了下午时候,元秋打发人过来说:“我们世子妃说:这几日觉得身子爽利,正盼着有人来说话呢。只是怕姐姐一路劳累,身上没有缓过来,倒是不急着相见。等姐姐休息好了,只管同母亲到王府来说话便是。”

李氏笑着和元容说:“这是你妹妹心疼你,怕你光顾着规矩,累坏了身子。不如好好休息两天,我再和你过去。”元容只得应了。这时候太医来给紫嫣把脉,李氏忙叫人吩咐道:“二姑奶奶刚生产过没多久便跟着姑爷车马劳累出院门,也不知月子里保养好没有。趁着太医在,也顺便给瞧瞧。若是身子虚,也好给开副药调理调理。”那丫头答应着去了,过一会就请了太医过来。元容知道李氏是担心自己一路上风尘仆仆,怕自己生了病,过了病气给元秋、紫嫣,才找了这个冠冕堂皇理由。她有心想拒绝,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出了月子就赶了这么远路,也有心担心自己身体。再加上现在是在顾府里,吃药看病也不用自己掏银子,倒不如让太医瞧上一瞧。

李氏自去里屋回避了,元容坐在屏风后头,丫头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请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收回手道:“姑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也不必吃药,多吃些补气血东西就是了。”李氏听见元容身上结实,也跟着高兴了一回,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太医出去,又吩咐厨下里每日炖些补品给元容。

过了两日,南平郡王府差人请元容过去说话,李氏因惦记着紫嫣,不敢出府,只将元容梳妆打扮了,叫她带着柳儿坐了辆车过去了。王府里人将元容恭恭敬敬地将人请了进去,先请她二人迎到花厅去坐。有小丫头进来端茶倒水、捧点心水果,元容吃了口茶,暗自打量桌椅摆设又瞧墙上挂字画,倒也不觉得闷。过了一炷香时间,有个小丫头进来笑道:“王妃请林奶奶进来。”元容连忙把手里茶盏放下,跟着那丫头穿过一雕花腰廊,元容也来不及细看那廊上雕梁画栋,只快步跟着丫头来到正房大院,那丫头带她到院门口,和里头丫头笑道:“姐姐,我将林家奶奶带来了。”里头丫头连忙迎出来笑道:“我们王妃可等及了,奶奶快和我来。”一面说着一面带着元容往里走。元容细看那丫头,只见她细挑身子,精致脸儿,衣着打扮都不俗,只当她是王妃面前大丫头,当下也不敢造次,嘴里说着不敢,连忙低着头往里走。谁知那丫头走到门口便停了脚步,自有门口丫头撩起帘子进门,也不知和谁说道:“劳烦姐姐和王妃说声:林奶奶来了。”元容这才知道,这进屋也不过是二等丫头。

元容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就有人引了她进去,王妃正在照着棋谱赶围棋,见她进来,放下棋谱笑道:“有好些年没见过你了,近来可好?”元容连忙上前给王妃请安,王妃叫人将元容扶了起来,又叫坐了。王妃不过是问问元容家里情况,又聊了几句育儿心得,便收了嘴笑道:“世子妃正等着你说话,我也不耽误你们姊妹团聚了。你们姊妹好不容易见一场,也不必急着回去,中午留下吃饭罢。”元容嘴里只说不敢,想要推辞。王妃笑道:“你妹妹身子重,我也不敢让她走来走去,如今她都在房里吃饭。你若是怕拘束就同你妹妹在屋吃,她有个伴还能多吃点。”元容这才知道原来是不必同王妃一起吃,这才点头应了。

王妃让人带了元容去了元秋院子,此时元秋正扶着织梦在屋里散步,碧儿耳尖,先听到有说话声便掀起帘子出来了,迎着元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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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来了。”元容打眼一瞧,只觉得有些恍惚,定睛一看,才看出这穿着绫罗绸缎丫头是元秋身边碧儿,元容住了脚步笑道:“原来是碧儿姑娘,近来可好?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没个谱,还叫我姑娘。”碧儿红着脸讪笑道:“一时高兴就忘了称呼,奶奶别怪。快请进屋去罢,世子妃等着呢。”一面说一面进屋去通报:“世子妃,林奶奶来了。”

元容进了屋,元秋也回过身来,两人面对面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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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元秋两人隔了三年再次相见,两人看着对方都有些恍惚。元容细看只见元秋,只见她峨髻高耸、蛾眉淡扫、粉面轻匀,身上穿着盘金满绣重绢衣裳,虽然怀有七八个月身孕,但身子却不觉臃肿,只让人觉得她丰容靓丽、举止端庄。元容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失落,此时元秋回过神来,含笑迎上去:“姐姐一向可好?”

元容定敛心神,快步上前行了大礼,元秋连忙示意织梦上前扶起元容:“姐姐快请起来,我们自家姐妹不必行此大礼,更何况此处并无外人。”元容这才靠着织梦站起来。元秋站了一会儿也觉得累了,回身去榻上坐了,翠莺将暖炉放在元秋怀里,又将狐狸皮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住腿。元秋一抬头,见元容还站着,遂笑道:“姐姐快坐下罢,就我们两个人,没那么多规矩。”元容告了罪在榻前椅子上坐了。织梦新烹了庐山云雾,倒了一盏给元容送去,又摆了几样点心,方才在元秋跟前立住了。

姊妹两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元秋先开口笑道:“听母亲说,姐姐生了一千金,小名叫囡囡,甚是可爱。”元容听到元秋提起女儿,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她眉眼像我,性子也乖巧,黑天白日都很少哭闹,倒是个好养。”元秋笑着看了织梦一眼,织梦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紫檀匣子来送到元容跟前,元秋道:“这是给外甥女准备礼物,本来打算叫人给送到杭州去。正巧母亲说你要来京城,我便等了两天,直接叫你捎回去罢了。”元容接过匣子说:“有劳世子妃惦记着,等天气暖和了,我叫人把囡囡送来,也让世子妃好好瞧瞧。”

元秋笑道:“好极!既然这孩子眉眼像你就差不了,将来定是个美人。”元容摸着自己脸,半晌感叹道:“我虽不到二十年纪,但总觉得近日皮肤粗糙了好多,眉眼也没有光彩。不像世子妃,虽然怀着身孕,但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元秋红着脸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自小就不如姐姐好看,姐姐只不过是一路辛苦,因此有些憔悴罢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母亲说将角门外头那个小院子拨给姐姐、姐夫住了,也不知姐姐住惯吗?京城不比南方,冬日里刮风都像刀子一样,这残冬立春之际更是厉害,仿佛和三九天一般冷。”元容回道:“母亲每日叫人送了银碳过去,屋里一直没断火,因此也不觉得怎。”元秋见柳儿手里抱衣裳是半旧大红猩猩毡,还是当年嫁妆里衣裳,便叫翠莺取了一件簇新大红羽纱面貂皮里鹤氅,一件水红妆狐皮袄子,嘴里说道:“这一路上颠簸,别说弱女子,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未必能吃消,姐姐还需好好调养还是。姐姐大红猩猩毡虽然是好,但毕竟是按照南方冷热来做,在北边还是薄了些。妹妹这两件衣裳都是今年新做,量尺寸时候我还没显怀,等做得了我穿着这个就略小了些,因此试了一回就脱下来了,是没穿过。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先拿出穿了,过这个残冬才是。”

元容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恐怕坏了规矩。”元秋笑道:“姐姐放心,这是家常穿,上面花色也平常,不会坏了规矩。我们姊妹身量相差不多,想必姐姐穿上也合适。”元容听了这才受了,含笑说道:“多谢妹妹费心。我从小也没在北方过过冬天,因此也没准备厚实衣裳,倒让妹妹替我劳神了。”

元秋笑道:“我们姊妹有什么可外道。以前虽然偶有拌嘴,但毕竟是年少无知,这会子想起来笑笑就过去了,姐姐可不要因为以往小事就和我生分了。”元容听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小自己就争强好胜,样样都想压元秋一头,可到头来,自己却是样样不如人家。一为皇亲戚一为寒门薄宦,这差距就像一个巨大刺,横在元容心上。

元秋见元容脸上有些不自在,便使了个眼色,让小丫头们都出去了,单留了织梦、翠莺两个在屋里。元秋吃了口茶,淡淡地开口道:“小时候我们姊妹闹那些不愉快,一个缘由是为了各自生母,另一个是为了在父亲心里地位。虽然当时争个了脸红耳赤,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怄气,也当不得真,姐姐千万别把这些记一辈子才是。如今父亲年纪大了,每个子女他都是极看重,你自成亲后就和我们天各一方,父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极惦记你,他也希望姐夫能考取功名,争个前程,将来也能给你挣个诰命。”

元容听了嘲讽地一笑:“世子妃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如今可是再没什么能和你比了,我自知我们姊妹关系没有那么好,我当不起你说这些话。”元秋冷笑道:“这是我真心诚意说话,不过却也不是为了你,不过是全了父亲心思罢了。这些个儿女里面,哥哥前程是没问题,泉哥虽然年纪小但聪颖过人,想来以后也是不差。妞妞是嫡出女儿,又有我这个嫡亲世子妃姐姐,加上顾府现在地位,将来找个好夫婿是不愁。父亲现在唯一惦记孩子就是你,他担心你耍惯了小姐脾气,和公婆相处不好;他担心你和我们兄妹如此生分,将来他老了,你身后没有娘家兄弟姐妹可以当靠山会受婆家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