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道溜溜达达地走到了主桌的位置,主桌上我的一个表叔见他过来,连忙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了萧老道。萧老道也不客气,大模大样地坐上去,也不管别人还没动筷子,自己动手撕了一个鸡大腿旁若无人地大嚼起来。

孙胖子捂着鼻子,站在尸体旁边左看右看了半天后,回头向我摇了摇头。他还不死心,又看了一阵才彻底放弃,走回来低声对我说道:瞧不出来有他杀的迹象,你怎么样能看出什么来吗

霎时间,河岸两边嘈杂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戏船上亮起了灯。甘县长在旁边作介绍,根据当年百日大戏的传统,这次的百岁大戏唱的也是京剧,戏班子是县里文化局费了很大的气力,在沈阳和大连京剧院请的名角。

他这么一说,屋子里姓沈的全冲我围了上来,全是要帮着拍几件金货的。一时之间,把我逼得手忙脚乱,连连解释这样的事情可遇不可求,我是命好才赶上一回。

破军解释了,按民调局的规矩,调查员在处理完类似麒麟市这类大的事件后,都可以申请五天的假期来调整状态的,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连续处理几个事件后,休假是可以累计的。加上上次在沙漠地下那件事,再加上周六周日的法定假期,我和孙胖子有半个月的假期。不过干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告诉我们还有休假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等回到民调局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吴仁荻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进了民调局就不知所终,破军去了局长办公室,汇报麒麟市的情况。我和孙胖子回一室转了一圈儿,没看见郝文明,索性回了宿舍,开始忙活起卖珠子的事。

吴仁荻的眼神让杨枭很不舒服,他哼了一声,说道:是谁都不是你,你要是白头发,我还能忌惮几分。

虽然躲过了子弹,但看得出来,杨逍躲得纯属侥幸,刚才哪一下要是慢了一点,就会被子弹射中。

吴仁荻冷笑一声,将香烟扔在了地上,回头对我和孙胖子说道:带你们俩见识点好东西。

不一会儿,两个已经装盒的菜肴连同主食送了过来,我交到了杨逍的手上,说:快七点了,给嫂子送去吧,不知道嫂子的口味,凑合吃点。

没死就回吧,今天就这样了。吴仁荻不再理会地上鹅蛋脸那层干瘪的人皮,走到了我和孙胖子的面前,他没理我们俩。伸出双手探进我们头道。

切,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去捡红绳,你以为我干什么说话时,我已经将掉在福尔马林池子里的红绳捡了回来。

破军点了点头,走过去拍拍孙胖子的肩膀,将他拉到了离吴仁荻远一点的地方。可能是要避讳吴仁荻吧,破军说话的声音不大,我又向他们那边凑了凑,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

这人我看着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惜当时我没注意到破军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立领中山装,手提着一个旅行袋。

高局长安排完行动,叮嘱了这次行动用的是公安部特案室的招牌后,便散了会。欧阳偏左和郝文明的关系匪浅,他爱屋及乌,临走时还嘱咐了我们三个几句,这次还是二室主力。我们一室只是去协助的,别随便逞强。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失踪的人员全部救出,没有一人伤亡。这个结局还能让人接受。而丘不老给考古队的官方解释是,让失踪人员着道的是一种类似致幻剂之类的神经毒气。他们在烟雾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这种神经毒气是陵墓的主人用来对付盗墓贼的。

孙胖子还是不太明白,问道:郝头,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谁说要用民调局的子弹了孙胖子在口袋里掏出了三发普通的子弹,在手里抛了抛,打靶的时候,我偷着留了几发普通子弹,想不到这么快就能用上。说着,他卸下弹夹,换上了三发普通子弹。

破军边走边说:你们的经验还浅,遇到这种情况,主任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肯定错不了,再教你们一个民调局最基本的办事方针,记住了,有困难,找领导。

你们吓我一跳字还没出唇,前方突然有个亮点闪了一下。只闪了一下,前方又重新归于黑暗。眼花了我揉揉眼睛,再看向眼前的黑暗。

嗯郝文明没想到我会知道晟麻,愣了一下,随口向我问道:不是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火气也被孙胖子的矫情劲儿点起来了,我大声说道:要是我推的你,我就嗯这儿怎么有盏油灯

郝头,尸身上面的布料有问题。破军用甩棍拨弄木乃伊身上的亚麻布,过了三千年,这些布料竟然还有些许的柔韧性。

你在这儿待着,我进去。郝主任挡在了破军的前面,不是我说,我喊你们,你们再进去,我不喊,你们就在这里继续待着。

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那什么,我和郝头也是失足掉下来的。破军的话让我十分郁结,一室的人算是到齐了,一个没落。四个失足中青年。

一会儿你再骂,先把羊抓住。孙胖子跑过来说道。

孙胖子不愧是无间道出身,会看眼色,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这个拜六方阵也没什么好的,不就是黑社会谈判嘛,我是什么出身警察郝头,谈判的事不适合我。

我们到达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三十多号人,大部分都是原来一室的人,主位上坐了四个人,按顺序是欧阳偏左、郝文明、高亮和丘不老。

这和在水帘洞里遭遇干尸的感觉不一样,虽然紧张,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老子背后有人怎么说身后也站着两位主任,再怎么看他俩也不像吃干饭的。

郝文明有点小兴奋地说:看来都不错啊,你们俩的枪法都很不错。可惜咱们局里内部没有什么射击比赛,要不肯定是你们俩去。

我进了房门才发现这里是内有乾坤,里面竟然是个标准的五十米靶场。看样子以后的工作还要和枪打交道。不考虑那么多了,我和胖子将箱子放在了靶场的射击台上。

这七个人平时每天的工作就是阅读记录解放前各个时期的档案和旧报纸,甚至还去故宫博物院借阅、誊抄了清明两代的宫廷档案。然后六名办事员轮流外出,一走就是三五个月。去哪儿办什么事从没有人过问。

和我的反应不同,我身边的胖子正歪着头看着办公桌后的胖子,他一脸的狐疑像,想说话,却又欲言又止。这也难怪他,当初中年胖子在死人潭现身时,他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水。对他的印象自然没有我这么深刻。

申诉未果,只能卷铺盖了。好在退伍时我的军衔在那儿摆着,就算转业时要降一级分配工作,我也能稳稳地混个科级干部了。

白发男子一步一步地向老林走去,刚才大殿里对活尸的一幕又出现了,老林浑身直颤,像是被人抽了筋,身子一倒,整个人掉进水里。在他落水的一瞬间,白发男子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揪住了老林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提了出来。

王队,你看那儿。张云伟的手电照着不远处地面的某个长条物体。老王顺着手电的光亮看去,是一只老式步枪,枪的金属部分已经全部生锈,枪托部分几乎完全腐烂。从外形上判断,不是民国时代的中正式步枪,就是小日本的三八大盖。

不认识,就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三叔,他头发也挺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感觉到白发男子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不能和他扯上关系,我心里暗暗道。

刘京生在一旁说道:老林的事出去再说,他跑不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出去。

老王对宋二愣子的见解给了肯定,宋春雷,你把嘴给我闭上我对着宋春雷说:春雷啊,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还没等老王开口,宋春雷已经眼红了,辣子,沈哥,要不再加我一个得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中队长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具体情报不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低于五人,可能会携带自动步枪,嗯,不止一支。

那就破个例嘛。先晋升士官,再保送军校。副司令发话了。我心中一喜,看样子我是破了沈家上不了军校的魔咒了。没想到副司令又来了个吃吐,还是不行,小沈属于实战型人才,进军校学指挥就白瞎他这天赋了。

突然汽车下面传来嘭的一声,三叔就感到汽车向右侧一偏。司机猛打方向盘,妈的,都抓稳了,爆胎了慌乱中司机踩错了刹车。失控的汽车向站台的方向撞去。当时新三婶已经吓傻了,忘了躲闪,被汽车挤到了站台后的墙上。

这一铲似乎起到了效果,麻袋的抖动停止了。还没等众人高兴起来,就听得嘭的一声,绑在麻袋上的四条牛皮武装带全部被崩开,麻袋也被撕得粉碎。一个被烧得有皮没毛的怪物坐了起来,瞪着已经没有眼皮的眼珠看着车厢里的几个人。离它最近的张柱没有防备,吓得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萧老道溜溜达达走了过来,小辣子,还有个岔头和你说一下,昨晚上实际是今天凌晨忘了告诉你了,戏班子在船上唱夜戏只能上九个人,今晚上三出戏你和孙同志要串几个龙套。别那么看我,我也得上,到时候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没办法了,已经到这一步了,龙套也就龙套了。

吃饱喝足之后,县里出了两辆面包车,将萧老道和戏班老板还有我们十来个人送到了河边。爷爷和三叔不能跟着来,我只能问萧老道:老萧,不是说要把戏船周围五里地封了吗

萧老道嘿嘿笑了一阵,说:都整好了,五里地之内,谁都进不来。

我点了点头问:现在还有民兵吗萧老道摇了摇头说:不是民兵,他们不好用,都是熟人,不好意思管。是熊跋带人把路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