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谦人啊,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很闲啊?”伊泽有些不耐烦,语气却依然很轻快“如果无聊你可以去找红叶啊,他不是整天说没人陪吗。或者是和凌女聊聊天,最近一直在给由希做的舞衣找灵感,你可以帮帮他。还有啊,你要是不喜欢出门也可以和杞纱和灯路一起看动画片啊,虽然那些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不过……”

紫吴和红叶虽然和伊泽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尤其红叶亲眼看过伊泽想要杀掉紫吴的全过程。然而他们也不想听到什么坏消息,毕竟在死亡面前,一家人的那种血缘羁绊是永远不能被任何东西抹杀掉的。

感觉手臂上有人捏着自己,紫吴还是点头“嗯,好多了。”

那种骨子里,从出生便带来的畏惧感。这种感觉不仅是他,十二生肖……应该说是整个草摩家都有。

“谦人,你在虐待病患,根据法律是要判刑的。”

谦人的身体同样不好,如果不是法则的作用,伊泽和谦人的身体素质都属于偏弱。情绪激动,气候变换都可能大病一场。

“如果你能去拿些热粥之类的食物,他应该会活过今晚。”波鸟不在意波春怀疑的眼神,云淡风轻地说着,心里却很火大。

后来,就被人丢来丢去最后扔到了本家,随便被安排到最僻静的宅院住下,说是僻静不如用荒无人烟来形容更好一些。只有草摩谦人会跟他说几句,表面上会在别人的面前摸他的头发,冲他微不可见的笑笑,大家都当他对于谦人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才没有明面上做出过分的事情,可也仅止于明面上而已。

“你说……寂寞比诅咒还可怕吗?”

伊泽手绘的墙面,两个人在雪山上的合影,电视旁边壁橱里的三排漫画周刊,一脸无辜笑起来很欠扁的大白……就连被刷坏破碎的瓷碗,也被歪歪扭扭地重新粘好宝贝似的放在木柜的最上面。

伊泽换个姿势继续卧在椅子上“进来。”

雇人将行李送走,伊泽打车去咖啡厅。进门之后,小野寺律已经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等着了。

说完,拿起笔在最后一栏签下名字。

半天才直起身体抬头看敦贺莲,这一看,他也不顾刚才的难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敦贺莲沉默地看看伊泽,良久,走过去俯下·身将人抱起来。动作很轻,似乎在刻意地控制力道。放他坐在有靠垫的椅子上,递过米饭“吃吧。”

“小子,你能不能安分点,不要每次都给莲惹麻烦!”幸一觉得自己的性格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再怎么气愤也说不出伤人的话。不过自从伊泽住进来之后,他和莲的冲突时大时小一直存在,虽然每次都被两人理智地压制下去,但是积攒到一起的怨忿不是说没就没的,现在就是爆发的时刻“我看你不是莲的弟弟,是莲对手派来的卧底才对,天天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知道添乱。”

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单纯直白不加任何修饰的谎言,只是为了接近自己,寻求一丝丝温暖。不管他跟自己耍心眼还是演戏,都陪在身边两年,带来无数的快乐热闹。

见他吃得开心,敦贺莲付了帐后,便低调地离开。

可是有了贪图,有了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把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不放,无疑会遭到报应。开始有多美好,结局就会有多残忍。

*

“多少钱?我给你,放开我!”敦贺莲压制着怒气,如果这个时候被认出来,结果会更加不可收拾。

看伊泽一点不知道错在哪里的无辜样子,小野寺律更加气愤“不是浪费时间,你是在浪费生命!”

当换上休闲打扮的敦贺莲再一次走出来的时候,幸一已经站在门口,拿着冰咖啡等在那里了。递过咖啡,他跟着敦贺莲一起向停车场走去“莲,刚才保镖来电话说,他们去接机没见到人。”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伊泽的尸体都被留下,却要烧掉他用过的东西。白哉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他所在的屋子到处都是伊泽的物件,他会有种致命的窒息空虚感。烦躁的心悸会令他丧失所有的理智,只剩下心脏所在的位置,隐隐的沉闷的钝痛。

看出伊泽是在开玩笑,白哉反倒放下心来。他没有回答伊泽的问题,又拿起刚刚放下的茶杯,淡漠地说。

白哉听完白沉的说辞后,眉头的锁结更深,“伊泽什么都不知道,如果非要找个人出来,我去。”

扶着墙慢慢地走着,伊泽勉强压制脑中的眩晕。

伊泽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开口的意思。房间的人抬头望了他一眼,既不惊讶也不尴尬,依旧自顾自的低头想事。

卯之花烈眼神复杂地看向门口。

把药碗交给门口的婢女,伊泽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天伊泽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伊泽在中央四十六室遭遇了什么。

六番队的队员都是死的吗?一群没用的蠢货。

“伊泽,起来。”白哉处理完文件公务便赶了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伊泽躺在石台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他淡漠的表情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语气里充斥着难以觉察的温柔。“这里凉,回屋子里睡。”

银灰色的发丝散乱地搭在白皙的额前,星子般闪亮的暗金色眼眸流转着灿阳似的笑意,杏眼微微眯起,唇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如他们那年初见时的场景。

“伊泽,你这个故事没有上几个好。”

他的人生已经是破开了撕裂了的大洞,吹灌进来的寒风早已将心中的热情和希望冰冻成灰,这些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显然谦人不想说出真相,波鸟等人再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凌女走上前,弯下腰抱起伊泽。从垂下的袖口掉出一封染有血渍的信封。

紫吴捡起地上的信封,努力压制着手上的颤抖,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打墨色笔迹的信纸。

“各位哥哥,这是我给你们的血书。因为写的时候咳血太过频繁,只能废物利用充当笔墨,你们将就一下。”

紫吴可以想象,伊泽是怎么在这间屋子里一个人一边咳血一边写这封书信的。

大脑一片空白地继续看下一行。

“因为想说的太多,所以字也写的多了些,请千万要看完。”

眼睛里酸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涌上,硬生生地要穿破眼角膜。

那个傻瓜,想说什么为什么不当面说,非要离开了才留下这种东西。

勉强压抑住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我想不是波鸟就是紫吴吧。因为你们两个是最冷静也最能稳住场面的人,一定不会失控到忽略这封信。不知道我死后你们有没有哭呢?作为哥哥的你们是不是会后悔以前没有对我更好些呢?”

“当初和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虽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清楚到底是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可是我依然很高兴能遇见你们。并不是因为感激,更不是在说客气话,因为你们,我才发现,原来命运真的没那么可怕。就算我自己不能战胜它,可我仍然能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它。”

“作为十二生肖的你们,对我的感觉应该很矛盾吧。被‘咒’附身,注定了让你们痛苦,与正常的生活无缘。偏巧,我又是个爱惹事的人,带给你们的麻烦一定很多。我知道你们表面上说自己是兄长理应谦让我,心里其实也是在烦恼的吧。谢谢你们的谅解,但是,我必须以弟弟的身份,向你们道歉。”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从来没有希望大家能够脱离诅咒。可是,我却想要大家能够生活在一起,像那些普通的家族一样,温暖着彼此,而不是怨恨着家族,怨恨着命运。”

“记得我曾和谦人说过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被他无情的驳回。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着大家,现在的平静已经花费了他很多的心血和感情。你们一定不知道他经常通宵夜战,处理大批草摩家族的问题文件,第二天还要应对十二生肖的各种意外事件。有的时候,他的身体撑不住了,也只是一杯咖啡维持着继续工作。”

“你们所向往的自由,他在努力地创造着,可是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