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殿明殿,无忧阁据说毫无保留向外界敞开的接待之所,绝不机关暗器之所,还真是造得光明正大啊,气势压迫心,阶梯压迫身,处处都在阳光下让人吃些哑巴亏。

炎见牙羽獠神色如常,眼中却是泛出了些稍纵即逝的冷光,知道自己问得多了些,点了下头便欲退下,却被牙羽獠止住:“你刚刚已经想到一个,哦,也许一些人选了吧。”疑问的意思,叙述的语调,牙羽獠确定无疑般地说道。

“笙你……”牙羽獠不明所以,愣愣地接话。

“獠儿回来的好快呢,想人家了吗?”冷沦笙片刻间便已经穿好衣服,安然坐在床头看着神色不清的牙羽獠。“笙,你的人……”牙羽獠咬了咬牙,见冷沦笙脸上突然浮现的凝重之色,心下更是忐忑,最后只能说道:“你去看看吧,我这里没有比你更好的医师了。”话说出口,心神便像是虚脱了一般,连看冷沦笙的勇气都一并散去了,明明不在意的,反正在别人心里,自己就是这种人吧,冷血无情,滥杀无辜,对自己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地出去障碍……反正只是多一个人这么想而已,无论这个人是谁了……

突然,财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明明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了,明明已经说服自己要和进宝一起安详地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了,但是为什么,现在身体里涌起一股热流,脑子里全是不甘?财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进宝,试图平息下心中的冲动,眼睛却是不自觉地溜到了进宝沾满血腥的衣服上……那个,是血啊,是自己甘愿赴死放出的血啊,但是为什么,看到这个,体内的狂流有增无减,就好像,好像有股杀伐之气,在体内大肆冲撞,就少一个哪怕只是一条缝隙,便可以穿出自己的胸膛,为所欲为?

就在裂瞳的手揽住那人的肩膀,的胸膛就要往上凑的时候,那人终于暴跳后退:“好徒儿啊,原来你也这么想为师了,既然为师已经了解你的心意了,那我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裂瞳却是不依不挠地又跟了上去,那人见状大吼:“啊好徒儿啊,这里冷小心冻着你啊,师傅给你找件好点的衣服换上啊,你,你等我,我去去就回啊。”而后身形一闪便隐没在隔间中。

说罢突然话锋一转:“那绵绵是去哪里啊?”

这些年自己想他的时候便悄悄去冷沦府窝一阵子,嗯,确实是准备了很多糕点去的,现在居然被成伯说出来丢脸……

獠儿啊,现下除了抱着你,还能做什么?

牙羽獠现下心花怒放,甚至臆想笙在自己身下的事,唔,终于有机会了……

裂瞳心中暗叹,唉,当初还是太鲁莽了,终是查不到冷沦笙的一星半点,心下急了才把这两个祸水带回来。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实话实说:“这些个年来,我们接了委托便没有办不成的,声誉照说该是不错。但是我们从来不接和冷沦笙有关的委托,若是少些还能说是理由不足,但是这样的委托太多太多,江湖人都说是无忧阁不敢接难度高些的任务,因此闲言碎语乱飘着说是无忧阁信誉都说建在“不接”的基础之上……”

混,是混入人群的混,是制造混乱乘机消失的混,是混淆视听的混,是做事混账,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混。

不一会儿,飘香阁那方有人说道:“诸位久等了,就出来了。”

中年男子看着少年毫不反抗地跟着消失在门边,眼中突然闪过微弱的复杂情绪,伤感,痛惜,雄,仇怨,最后所有神色都消失在黑色的瞳仁中,而后中年男子向暗处点了下头,便消失在阁外的街道中。

好,好冷……

一个小湖将之一分为二,那些霸道的植物甚至将身体延伸到了湖上方,在察觉到无法扎根湖水里之后便将触须一般的东西在四散着水生植物特有的浑浊气息的空气中,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领土。

边上的绿草迎风倒了一片,翻过比正面稍显白的背后来,乱石阶中偶尔有小昆虫跳过,就像周围没有任何不明事物般继续伸出前肢挠了挠头,而后再次跳入草丛,很快便隐没不见了。

“十一……最后他们到了一个叫“简居”的庄园,大概是师家三爷委托无忧阁找失踪的师汝和花沁人,后来师三爷出手伤了师汝,双方开始争斗,最后师三爷委托无忧阁的人……呃,唔,主人,不……不要……”十一感觉脸上有温润的物体轻轻滑过,却是冷冷笙低下头开始舔舐自己的脸,主人怎么喜欢舔自己这么丑陋的脸呢,虽然心里很高兴这样的自己,主人居然不嫌弃。

“那是你们的事,无忧阁受人之托,没有完成可是要……”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只听得山中炸雷一般轰鸣了一声,简行讶然抬头,难道炎直接将阵法炸了?

暴雷也不会无故跟着一个人,除非与这人有旧交,如今的情形,想必是有仇了,暴雷从未出过深山,普通猎户也无法破阵,那么这人便是……

但是现在,若是这个人离开,那么这些花,都毫无意义。

是想让自己淌满花家人的血吧,只可惜当时自己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族人在相继死去,脑子里已经一片血红了,完全无法冷静地思考父亲的用意,也许还怀着小小的庆幸,沁人不会想到自己身为少主,还会浴血厮杀吧,只要不看见,那么就还是可以挽回的,总之,就照着父亲的心意,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搅了进去,终是幼稚了。

花家危险了,若是这样的人当了家主的话,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吧,但是一想起他当时的表情,动作,自己居然真心实意的笑了。

唉,这个人居然跟着到这里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开一堆阵法找到自己的,但是重点不在这里,自记事以来,就没有这个人做不到的事,嗯,不过他暂时放下那些酒楼来找自己,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非常高兴,想来自己也很久没有和这个人,单独待在一起了呢,还是在他貌似已经睡着的情况下。

事后虽然仍有人坚持不懈地追查财公子的下落,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一方面是因为财公子一向以蒙面示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即便如此还是有其他方法辨认他的方法,所以另一方面原因对那些有势之人似乎更为重要,是因为冷沦笙插手。

想着想着不禁大吼一声:“喂,你怎么……”

“哦,那不知我为何有请师老爷呢?”炎保持着抬头的姿态,不卑不谦。

就在简行又开始在花师二人之间摇摆时,悠悠的声音又飘了起来“都说了不要这么粗鲁了啊,这样行儿的手腕可又要青了啊。”

“要是不介意的话,在下的朋友在这附近也有座宅子,不知可否邀二位前去呢?”

想到这里进宝小小心地绕过一地残骸,上前帮爹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抓着他已然血迹斑斑的手慢慢走向林子边的小溪,将一愣一愣的爹爹的手掌轻轻按进水中,温柔地开始清洗。

“很长了啊。”

冷沦笙顺着两人的视线望去,轻轻“咦”了一下,而后大步走到床边,抓起被子就往上掀:“绵绵不要害羞吗,都是自己人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呢。而且你这样会透不过气来呢。”

财见状脸色铁青,正欲作就听进宝急切地转移话题道:“故人?哦,对了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飘香阁呢?”

财接手过进宝,环顾了一下四周:“爹爹!那飘香阁里的人怎么办呐?他们也中毒了!”

财继续说道,进宝就算再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也反应过来了,震惊地看着心绪不宁的爹爹,心里却暖暖的,这样关心着自己的爹爹,就算自己身处险境,也感觉好安全呢,但是不要啊,不要因为自己,让爹爹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想到这里,进宝不顾自己的小命还未经阎王的许可收回来断断续续地说道:“爹爹不要,不要……”

“阁下所说,是家父。”财再次试图抢回自己的手,再度失效后可怜巴巴地说:“那个,大哥啊……”

“你看进宝这个是这条街上最大颗最甜登葫芦哦!啊呀进宝不能吃会蛀牙啦,不过爹爹可以帮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