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没多久,她便后悔了。她对下棋实在没什么兴趣,与其说她在观棋,不如说她是在看棋手下棋的表情比较恰当,再加上另外两个旁观者不是什么“真君子”,从他们零散的评论中,她勉强知道了棋局的进程。

他的手指温温的,不轻不重地贴着她的肌肤,让她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抬头正视他那双仿佛蕴含无限魔力的妖眸。她才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想逃了,于是半放下眼帘将视线下调,正好落在他饱满的嘴唇上,可才看了半眼,便觉得这样的目光实在太暧昧。怎么办呢?闭眼的话,气氛会更怪吧。

“对。”他嘴角微微一抿,有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而已。从封随日看妻子专注的眼神,和封夫人看他时温柔而满足的笑容便能轻易地看出。

这对夫妻的特别不知为何竟让海棠联想到那对有名的江湖侠侣——“一剑圣,二侠侣,三刀客,四公子……”,她想到的正是那排在剑圣之后的夫妻俩。传说中他们也喜欢穿夫妻同色的衣服,传说中他们也是这般伉俪情笃,当然传说中最有名的还是他们的夫妻剑法,听说那剑法分开来使漏洞百出,可合起来却能成为一套连绵不绝、互补互助的绝世剑法。

众人将药铺的细节又讨论了一番,然后又一起用了晚膳,终于开始渐渐散去。

封清隐无奈地轻叹一口气,道:“我保证,他们最晚明天就能到。”

对她的抱怨,贺敛嗤之以鼻,道:“你要不要封叔叔顺便教教你老人要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吃东西?”

三人跟小二哥问明了路线后。便像逛大街一样出发了。一路上。一会买个饼。一会买串糖葫芦。一会再买个拨浪鼓。兴奋开心地自然是三人之中年龄最小、心儿也最小地海燕丫头。

眼看她两颊绯红,双目含着盈盈水光,海棠一瞬间明白了,这何玉娘就差没说愿为妾相许了。海棠的心凉了下来,她一下子对这个女人丧失了所有的同情心,如果说善心的结果便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世上还有女人愿意去救另一个女人吗?

海棠心里渐渐生出不悦。但表面上仍是一般亲切地笑着。柔声道:“何姑娘。你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样。那真是折煞我了。”

“班主。”一进房,海棠就自发地将“清隐”换成了“班主”这个规矩又安全的称呼。

想着想着。她面色微微一变。被适才“替魔教妖女找借口地自己”吓到了。天哪。到底是以前地她在那一方小小地天地中自得其乐地被蒙住了眼。还是她变了?

“不是,不是的。我跟五福哥从来任何不轨行为。”那急急地哭叫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滑下,颤抖的身子如同风雨中无助的小花,显得楚楚动人,“我只是无处可去,才请五福哥收留我。相公,我和五福哥真的是清白的。”

“怎么了?”耳边低低地恍惚地传来封清隐地声音。

“蹲下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冲她招招手。随意地样子仿佛招呼小狗一样。

封仲二很是识时务。摸了把脸后。便止住了笑。道:“我这就去。”他转身正要向前走去。却像想到什么似地回头。促狭地说了句。“对了。刚才那个问题地答案是肯定地。”

她从包袱里摸了些碎银子。匆忙地出了门。还没走到楼梯。就看见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地封仲二正迎面走来。

她地偷袭自然不可能成功。一向高深莫测地封班主将头微微一偏。避开了她地手。同一时刻。那原本在她唇上描绘地笔因这意外而停下。然后他直起身子平视她。虽然没笑。但眼里话里却带着隐隐地笑意。问道:“你这是干吗?”

这。这是什么眼光啊?海棠闻言不禁为女儿古怪地审美观感到汗颜。并眼尖锐地观察到少年原本愉悦地眼神一瞬间蒙上阴云。仿佛一个原来打算献宝讨赏地孩子没讨到好话。反而被人羞辱了一番。

吕婶自是热忱地答应了,两人进了右边的马车。

再之后。司徒特意找了一张干净地草席将大白地尸体卷了起来。决定明天出城后找个地方埋起来。而那男子地尸体则被封班主处理了——结果是这小院里地地上又多了一滩奇怪地污渍。

“你动手吧。”毒青蛇刚说完,就觉得后发际凹陷处的“哑门穴”被人用力一点,然后眼前一黑,丧失了意识。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了好几招。每出一招皆凌厉迅猛。呼呼有声。看得围观地几人目不转睛。只有海棠兴奋之余。有些迟疑。要不要把燕燕地眼睛遮起来。或者干脆带她回房呢?

她说完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封叔三突然道:“毒青蛇,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她带着女儿加快步子欲赶上前面的人,正好听到仍旧着男装的白霖正大咧咧地埋怨道:“唉,这两天是怎么了?老是遭贼。扬州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唉,”封仲二见此叹道,“三弟,你何必执着,有得必有失,当年你为了讨那女子欢心便去闯荡江湖,为兄碍于门规也只得将你逐出。如今虽然同门之宜不再,但兄弟之宜却是在的。”

“哼,你要是想说,就尽管说去好了。”白霖银牙一咬,怒急反倒笑了,“我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你去说啊,我倒不觉得我和萧夜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我白家与他萧家从小就订下亲事,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