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百名士兵都聚集在这里,死伤过半,汤文正躺在村内竹棚里的一张破木板上,他浑身血淋淋的,右侧大腿血肉模糊,一名男医生正拿着镊子、端着个放大镜,满头大汗地挑被炸弹炸进他皮肉底层的石子碎片与沙粒。

冰冷的河水一路向北流淌。

周觉山眉梢微动,忽地抽身,一脸正经,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岭。

汤文立刻恭敬地颔首。这人是周觉山在军区里的随行文书,正规军校毕业,文化程度很高,在思几日前在军区里偶然见过他一回,印象中,他对周觉山的命令一向言听计从。

康嫂一愣,看着在思伸手递来的项链,吓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在缅甸的穷乡僻壤,很少能看到项链首饰这种东西,她虽然听不懂在思说话,但也看得懂她的意思……

康嫂喜笑颜开,絮絮叨叨地跟在思闲聊着家常,她自顾自高兴地说着,也不在乎眼前的中国人是否能听懂。

周觉山眯着眼睛,收起了那把泛着寒光的92g。

1、he,宠宠宠,苏苏苏。

……

斩草就要除根。

既然胡一德敢先动了手,那他就必须要让这个家伙再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傍晚时分,岚雾缥缈。周觉山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交叠在一起,拇指尖轻轻地划过自己一侧的眉骨,渐渐地陷入深思……

……

五分钟后,倏尔。

“哎,你说,你是不是偷摘了我们家的菜!”

一道陌生且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嗓音稚嫩,用的是朴素的掸族方言,前鼻音很重。

“no~~~”

这个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思绪被打断……

周觉山捏捏眉心,起身,他拨开后窗的竹帘,沉眸望向窗外,不远处,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正沿着屋后的车道线一前一后地走着。

在思步伐轻盈,她穿着一条浅色的碎花长裙,迎着风,扎着一个清爽俏皮的马尾辫,手里捏着一小束白色的鲜花。

她身后,跟着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女孩子年纪不大,但脾气不小,她双手叉腰,仰头瞪着在思,一脸的傲气。

“哎,中国人,我学过英语的,你别想糊弄我。你看你手里面拿的明明就是我们家辣椒结的花!”

整个村子里就只有她们家才种辣椒,白色花很漂亮的,这两天军队进驻,全村戒严不能外出,她敢肯定,这女人手里的小白花,就是她们家辣椒结下的。

“……”

在思耸肩,不以为然。

这个小女孩儿从村口一路跟过来,不依不饶,起码有五分钟了……

她看看四周,确认没人。

她转身,弯腰,摸了摸身后小女孩的脑袋,“it’sthewhitejasmine,biggerthancapsibsp;flower,bsp;ufindthedifferebetweenthem?iswear,ididn’tstealanything。”

这是白茉莉,比辣椒花大一点。你能看出来这二者的区别吗?我发誓,我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啊……妈……救命……这个女人竟然摸我的头!!”

“……”

小女孩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像疯了似的跑远。

在思怔住,眨眼。

半晌过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时忘了,摸头是缅甸人的禁忌。心想着道歉,可那小女孩实在是跑得太快,一溜烟儿的工夫,就已经没影儿了。

可这花真的不是她偷的……

她站直,用手指捋了捋花瓣和骨朵,数了数个数,转头,无意间撞上了一双深郁的眼眸。

“……”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周觉山身体倚在墙边,双手端在胸前,岿然不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良久,他低头,从兜里摸出来一包香烟和一枚打火机。

他手指修长,骨节清晰分明,动作干脆,随意地从盒里抽出一根夹在两指之间,右手拇指用力地摩擦了两下打火机的滑轮,点燃,眯眼,深吸了一口。

火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更显得有些刚硬英气,一缕浅白色的烟雾慢慢地飘散开来……

在思掖了一下耳朵边的碎发,低头,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周觉山斜眼瞥她一眼,“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她立即回道。

“我没偷,花是我在村里的枯井旁边摘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