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三驾车疾驰。堪堪行到一处树林跟前,马车一拐,驶了进去。驶到密林深处,停了下来。

铁脚七不再理会婴儿,心下盘算,自己这次中了奇毒,只有立即回到雁荡山梯云谷,恳请师父救命,才有一线希望。当下纵马加鞭,向南疾驰。

铁脚七的那把随身钢刀那日砍在连老汉身上,手中没了兵器,当下只得左闪右避。

五人贴着墙边,一步步往甬道外面挪去。走到甬道门口,再也望不见黑白双煞的时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罗玉虎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那黑煞的大手一把掏入自己的胸膛,两手用力,将自己的胸膛硬生生的撕了开来。罗玉虎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跟着便人事不知。

川南五义自幼闯荡江湖,所盗之坟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生平所见的僵尸,粽子恨不得常人一辈子也看不到那么多。平生只怕鬼,不怕人。

吴真叹了口气,道:“就不知这尸獒克制得了克制不了这两个大粽子。”

鬼眼汤镇一双大眼瞪得越来越大。那红漆棺材放在屋子当中一个小小的石台之上。外面用三道黄色丝绦紧紧系住,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平常的棺材一模一样,除了那棺材红的有些扎眼之外,别的也无甚特异之处。可对于汤镇这帮经常跑江湖的人来说,越是这普普通通之中越经常暗藏杀机。

王矮虎道:“我真的看见了,不信你问老四。”

既然是他的,这根想必也不是假的了,大哥,你说是吗?”

吴真想了想,道:“也好。”呼哨一声,那尸獒嗖的一声奔了过来。

那婴儿已经围在襁褓之中,双目紧闭,一张小脸哭得通红。

吴真拉开缸盖,身形迅即飘开,奔入第二层,来到万王之王杨天鼎进入这镇尸塔的开门的那个洞口,爬进洞里,脱下长衣,挡住洞口,生恐那无孔不入的食人蜂钻进洞中。

站在镇尸塔里,侧耳倾听外面动静。只听外面马蹄声远远传来,不一刻,马蹄声已到近前。马上人翻身下马,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大伙给我搜,找到那小子,老爷子重重有赏。”

吴真看了看那个洞,口里默念口诀,一步一步走过去,到那个洞口跟前,停下来,道:“这是个开门,那个杨前辈就是从这里进来的。那些鬼蝙蝠就是从此出去觅食的,可能因为尸獒体形太大,否则也早从这个洞口跑出去了。爹,我看,咱们还是顺原路回去吧。”

吴真摇摇头,道:“爹,你有所不知,这里藏的并不只是食人蜂,而是食人蜂的蜂母,那蜂母在缸里不停产子,子化为蜂,那蜂母就以成蜂为食物,日食日生,循环往复,那蜂母得以经年不死。那食人蜂更是奇毒无比,被它蛰一下往往走不了三步就立时死去。所以,又有个外号,叫三步倒。”

吴真道:“按我推测,下面第五层应该有鬼蝙蝠在里面防守。这镇尸塔建造时有格局固定,上面五层按要求必须有灵物把守。那第六层有尸獒,这第五层就必定是鬼蝙蝠了,绝对错不了。

吴真慢慢矮下身来,左手火把交给连老汉,放下破魂夺,打开袋子,拿出那袋糯米,慢慢解开,整个动作都极为缓慢。生怕惊动了对面的尸獒。吴真拿着那袋糯米,在面前撒了一个两丈多宽的圆圈,从怀中取出两枚丹葯。丹葯色做微黄,散发出一股腥臭之气。递给连老汉,告诉连老汉吞下。连老汉依言吞下。吴真又从袋子中掏出两个圆筒,一个递给连老汉,一个自己拿着,低声道:“爹,咱们一齐对准尸獒,我数一二三,咱们就一齐按这个黑钮,喷它。”

连老汉吓了一跳。只见那具骷髅身上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头上戴着一个道冠,脸上的肌肉也早已被虫蚁吃的干干净净。地上斜斜的散落着一些古旧的经书。经书纸页发黄,似乎年深日久。火光映照之下,骷髅旁边的墙壁之上似乎刻的有字。

连老汉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坐上驴车“得,”的一声,赶着驴车往家驶去。

搬山道人掘丘,只为求财,虽通机关,但一贯以破坏为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为人身安全及销赃渠道计,亦有自然形成而流传下来的种种套路。

叶冲问道:“师祖,七师叔这么重的伤势,会不会有危险?”

历开山叹了口气,道:“危险倒是没有,不过能否醒来,那就难说了。”

叶冲道:“什么毒这么厉害?”

历开山道:“你七师叔中的是腐尸鳖的奇毒。”

叶冲皱皱眉:“腐尸鳖?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师父说起过。”

历开山缓缓道:“这腐尸鳖据传是茅山术中十大灵物之一。你师父也不知道。本派昔年曾经得到一本奇书茅山神术,上面所载的就是茅山神术的种种修炼之法。只可惜后面被撕去了两页。看书中前面所述,失去的两页正是记载如何炼制这十大灵物的役鬼御魂经。那役鬼御魂经虽只短短两页,但上面所载的都是茅山派的不传之秘,据说上面除了如何炼制这十大灵物之外,还有如何操纵鬼魂的移魂大法。”

那叶冲听得悠然神往。两人说话间,金老大已经端着一个铜盘走了进来。

铜盘上有一瓶葯,一根银针。一柄银制的小刀。

历开山不再说话,拿过那瓶葯,撕开葯封,倒出两粒深黄的葯丸。

叶冲站在一丈之外,依然感到一阵浓烈的葯气扑面而来。

历开山掰开铁脚七的嘴,轻轻倒入那两粒丹葯。铁脚七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历开山又拿起银刀,轻轻的在铁脚七左臂上那个鸡蛋大的小包上上下一划,划出一个十字。

只见铁脚七左臂那个小包里似乎有物慢慢的向上拱动。历开山拿过银针,针尖在那个小包里轻轻一挑,一个碧绿碧绿的瓢虫一般的东西飞了出来。

啪的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那碧绿瓢虫足有鸡蛋般大小,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叶冲走了过去,伸手欲捉。

历开山喝道:“冲儿,不要碰它。”指尖轻轻一弹,一股淡黄色的烟雾护住叶冲。

还没有等叶冲做出反应,那碧绿瓢虫忽然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再他面前盘旋了一圈,似乎对那烟雾十分忌惮。转身飞了出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金老大低声道:“师父,刚才那个是不是腐尸鳖?”

历开山点点头,道:“这腐尸鳖身具奇毒,而且又好攻击。一遇生人鲜血,就立即依附上去,寄居在活人体内,以活人血肉为食,不死不休。直至寄居那人完全死去,这才离去。”

叶冲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自己还全然不知。若不是师祖的硫磺粉,自己也步七师叔的后尘了。

历开山看看铁脚七,叹了口气,道:“寿阳,你把老七抱到后面静室中,慢慢调养。”

金老大道:“是。”双手抱起铁脚七走出议事厅。

叶冲关切的问道:“师祖,七师叔的伤不碍事吧?”

历开山双眉紧锁,道:“老七的伤倒不碍事,只是怕再也醒不过来了。哎,那两个车夫呢?”

叶冲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把那张三和李四都带了过来。

张三和李四看见搬山老祖,急忙跪倒,咚咚磕了几个头。口里不住求饶。

历开山一摆手,道:“你两个慢慢道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三伶牙俐齿,当下一五一十的说了。从聊城雇车一直说到金华避敌,张三道:“然后,我们就一直送这位大爷和那个婴儿来到这里,至于这位大爷为什么中毒,那我们哥俩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历开山奇道:“还有个婴儿?”

张三道:“是啊,我们一直以为那婴儿是这位大爷的,否则非亲非故,这位大爷不会那么关照我们要好好照顾那个婴儿。”

历开山沉吟半响,道:“冲儿,你按约定,给这两位一千三百两银票,然后送这两位上路。”

张三和李四对望一眼,不禁喜出望外,不光能活着出去,还有钱可赚,当真谢天谢地。趴在地上,咚咚咚,又给历开山磕了几个头。

历开山摆摆手:道:“去吧。”

张三和李四拿着银票,千恩万谢的走了。

历开山告诉叶冲:“去,把你师傅找来,咱们一起看看那个婴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