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

何况,一个绣门外行人,针都拿不稳的纨绔少女,迎战湘南绣门魁首的挑战,实在太具有话题性,更早有赌行,开了赔率。

金姑姑为楚瑜简单地介绍后,见楚瑜目光直盯着那两位绣师,只当她好奇,便道:“很好奇为何绣师皆男儿?杭绣即属苏绣,这一派原就以男子善工出名,也唤作男工绣,刺绣也是个体力活,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要绣那么大一幅图,自得他们出手主导主绣。”

宫少宸抚着自己胸口,按捺下胸臆间翻涌的气血,丹凤眸光瞬间从轻佻变得莫测深沉,勾起唇角:“啧,果然是那日见到的大侄儿呢,怎么着,还真想给你小姑姑暖床?”

“妾身见到宫少那年,宫少尚且是稚儿被抱在宫老怀中,斯文稚弱,不想一别十余年,宫老已去,宫少却已经成为湘南商行魁首,杀伐果决,宫绣在湘南已无敌手,失敬了。”金姑姑打量着他淡淡地回了一礼,细长的眸子里锐光微闪。

她知道自己早前惹了宁侯世子又跑路的事儿一定传得人人皆知,但那是她自己的事儿,他们干嘛用这种‘祸水’的目光瞅她?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三两下就钻进了梅花林里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小司眨了眨猫儿眼,看向身边站着的黑色人影:“哎呀,姐姐跑了,她不喜欢哥哥的床笫功夫,还是不喜欢小司伺候她呢?”

但他只淡淡一眼扫过去,曜司那群怂货立刻闭嘴投降,滚出房间。

偏生面前那恣意点火撩人的大仙儿虽一脸淡然,但那精致下巴翘的弧度满满的傲娇,像只傲娇的漂亮雪豹,只有嫉妒争宠之心,却全无撩拨之意。

“日曜,你居然凶人家,人家哪里说错了!”水曜恼火地咬着小手绢,发现同伴们都忽然离他远了几步,心情很差,一跺脚扭着水蛇腰背过身去:“欺负人家,不和你们玩了!”

“啪!”一声脆响,瞬间让那眉目精致尖刻的仙君一呆,随后浑身颤抖起来,尖叫着向那眉目冷淡清俊的仙君怀里扑了过去:“啊啊啊啊——歹势咧,人家被那条咸鱼摸屁股了,被女人吃豆腐了,人家不依……嘤嘤嘤。”

金姑姑只当她在嘴犟,并不往心里去,只轻笑:“原来我竟不知道楚姑娘如此大度,会为令你失去自由的三爷担忧?”

隐身于周围的曜司其余人:“……。”

……

黑衣人抬手一抖,手里闪出一把袖底剑来猛地一挑,挡住琴笙指尖罡气四射的夺命长丝,丹凤眼一片冰寒,却喘息着在她耳边低笑:“有趣,方才是谁死死扒了本公子的裤子都不放手,如今又要本公子放下你,果然是个难伺候的小娇娘。”

暗夜迷离,草木萋萋,空气凝重血腥,如蒙上艳烈猩纱,她们看着原先夺命杀神这一刻,痛苦挣扎如困兽。

霍家三娘笑吟吟:“简单得很,鼻尖高挺,山根高耸,便是金枪不倒的紧要特征,还能看出大小!”

“咳咳……。”一道男音忽然轻咳了起来:“真是抱歉,在下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并不是僵尸。”

待到了那房门前,见琴笙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推门,大元眼底闪过一丝恶狠狠的得色。

中年掌柜微笑:“没错,幽冥酒坊,只卖天上人间好酒,若姑娘寻酒,量大自然可以便宜些,但下酒菜从不讲价。”

楚瑜二话不说,熟门熟路地就往房后钻,一进门果然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站在那扯一匹花布看着。

她看着金曜消失的方向,明亮的眼神微微暗沉,里面的阴沉与复杂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慢慢地捏紧了拳头。

穿着不合身白衣的削瘦年轻人静静地站着,望着远方青山头上岚烟起伏,长长的厚重的刘海遮盖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非礼勿视,但小姑姑是笙儿至亲之人,至亲受伤,岂能袖手,我抱小姑姑上床处理伤口。”琴笙淡然低柔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不带一丝**,清澈如水,倒是让楚瑜听了觉得似自己思想太过龌龊一般。

“当着本世子爷的面便敢这般作态,你是不记得当年得罪老子的川宁怎么死的,还是想试试老子手上的功夫是不是还像当年那样三掌就能开了你们这些贱民的脑瓜瓢?”宁侯世子揉着手腕,脸上横肉一抖,狞笑一声:“还是你看上了这个姓楚的小婊子……。”

他居然……他居然能抱得下去?

楚瑜在那些窃窃私语里旁若无人地走着,直到看见食堂大门和正慢吞吞迎面而来的苍鹭先生

做出这种贞洁烈妇的样子作甚!

陆云轻慢慢地起身,咬着唇道:“先生,我只是刚才忽然……腿软。”

原本打算在琴学里处理掉她的曜司或者说琴家,此刻反而变成了她手里恫吓其他人的刀。

她一介平民学来干嘛,这些东西要么是大家闺秀学的,要么是窑姐儿学了给自己贴金。

楚瑜才不信曜司的人会不知道自家主上的德行,那群混蛋必定是故意看着她辛苦搬水!

金曜先是被她笑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陡然听到最后一句,一张俊美的脸瞬间紫涨,差点厥倒。

陆云轻闭了闭眼,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唇角缓缓地翘起一丝轻柔冰冷的笑意来。

陆云轻看了眼方才那带头尖叫又出来指证楚瑜的少女,疑道:“冬纱,你可见到大元他们先动手了?”

曜司和琴三爷都是凌驾律法之上的存在。

看着有一种古怪的滑稽感,尤其是那个被打破头的瘦高个一边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门边的楚瑜怒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破本少爷的头?”

那金曜打发了随车跟来的侍卫去那修建得极为精致的山门处与分明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个男仆说些什么。

“小姑姑……。”头上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

楚瑜:“谁教你这么说的?”

琴笙抬起似笼着轻烟静雨的妙目,静静地看着一脸惴惴不安的金姑姑:“金姑姑,我记得你。”

柳二夫人低头品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这姓楚的丫头,有几分能耐,还对琴笙有影响力,若是日后利用得当……

金曜神色一厉,阴沉地道:“是!”

“金曜!”金姑姑震惊之余,也迅速地反应过来,一向冷沉平稳的声音也带了近乎凌厉的焦灼。

虽然琴家其他人很不爽,但这规矩却是琴笙定的,没有人敢驳斥。

破损瓷勺的尖利处划破了她的手指,甚至有细小的碎瓷嵌进了她的手指的伤口里。

那人甚至像是刻意让她看见他手中的剑,而她也将那剑锋来势,但偏就是——躲不开!

……

这一次他没有加上太多让楚瑜吐血的定语,干脆地起身牵住楚瑜离开。

琴家外有琴笙处理公务往来,内有二房打理公中,原本就不善于经商的琴大老爷直接偷懒去开武馆收徒弟,舞枪弄棒去了,已经多年不问家族内外事情,更管不住自己的儿子。

“芝诺小姐!”

半晌,琴笙方才极慢、极轻地道:“我不会让母亲随便死的,笙儿还要伺候你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