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学生们呆呆地看着他,莫名地咽了下口水,心跳失速。

百金一寸鲛珠纱,西洋水晶琉璃灯,夜明珠镶嵌青玉屏风,暹罗孔雀羽扇壁饰随处可见,白虎皮铺地,桌椅台凳皆为彩贝嵌顶级红木所制——有谁能想到这贫民窟里有这样堪称奢靡之地,不输给乾坤院。

“哎,怪事儿,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从车后跳下来跑了。”赶车的老头摸摸脑瓜,有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熙攘人群。

“我等你来展示你的本事。”楚瑜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脸,冷道呛声。

……

琴笙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种奇异惑人的艳色让他想起了海民们传说中,月圆之夜,悄悄从海底浮上水面嬉戏鱼尾人身的海中精灵,被人捕捉到了岸上,囚做禁脔。

这宁侯世子极受宁侯疼爱,去年花了极大的工夫才把他塞进琴学镀金,谁知这厮是个浑人,爱武不爱文,脾气又极为暴躁好凶斗狠,视人命如蝼蚁。

陆云轻让她挑粪,她自然也要让‘温柔可亲’的云轻仙子与她一起尝尝‘粪土’之香。

这一次,她仪态万千,动作行云流水,稳稳当当。

金曜闻言,一怔,随后眼底闪过异样的寒光:“你说什么?”

楚瑜笑得灿烂:“当然是比她更作!”

楚瑜也不懒得和她废话,便牵着琴笙向门外而去。

周围早已围了不少偷偷跟来理事处看热闹的琴学学子,这会子听到楚瑜的话,皆忍不住嗤笑出声。

琴笙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声道:“不去了。”

楚瑜方才轻笑了起来,指尖在他的雪亮而寒光四射的长剑上一弹,转头对琴笙笑吟吟地道:“小仙仙,金曜是打算把他的长剑送我。”

看着琴学的学子们脸色愈发怪异,楚瑜心中却有了别的计较,她看着陆云轻,冷笑一声:“没错,这是琴家的学府,是琴家的家学,琴家家眷享有一切优先权,今儿我就把话撩这里了,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不是杀人放火这些见官的罪名,先滚出琴学的一定不是我楚瑜。”

楚瑜在乾坤院受了一肚子气,来琴学本就是蛰伏待逃,更没太多耐心去应付这些文绉绉的公子小姐,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讥讽直让自诩斯文的琴学学生们都呆了呆。

人肉保龄球感觉很不错!

她微微颦眉,抬头看了那帘子好一会,挑了挑眉,忽然抬手一掀帘子,随后一脚狠踹半掩的门。

老金不知道在想什么,细咪眼里微光闪动,好一会幽幽开口:“你不觉得琴园的大火有些像十多年前那个寂灭之夜么?”

楚瑜觉得那车夫声音有点耳熟,也没有细想,背着包袱愉快地往车上爬。

她僵了半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鬼使神差地问:“小姑姑要是离开你呢?”

到时候……定要教他们知道她湘南柳家女的手段!

楚瑜挑了挑眉:“二夫人亲自给楚瑜煮茶,倒还真是荣幸。”

金曜慢慢地走出来,神色有些沉冷:“听到了。”

楚瑜本身没有内力,武艺寻常,木曜倒是不担心她出幺蛾子,只是暗自觉得这女子低俗无脑又轻浮,才死里逃生一次,竟还敢这般不知死活地挑衅。

她微微颦眉,琴家一向是主子的一言堂,开不开祠堂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琴家家主的手本就价值连城。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琥珀色的幽眸,那眸子里静静地盈着温柔清浅的笑容,凝视着她。

楚瑜眼神颤悠悠、猥琐地瞥了眼琴笙袍下笔直又漂亮的长腿——不知神仙在床上卖力扭小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仙气儿十足。

琴笙却忽然动了,他搁下手里的粉彩瓷杯,在柳二夫人等人期待又隐含畏惧的眼神下,他转身轻握住楚瑜的手,温声道:“小姑姑,我想喝酸牛乳。”

金姑姑拢手入袖,细长的眸子里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日子过的久了,有些奴才忘了自己身份,时时想要爬到主子头上了。”

侍卫们恐慌地瞪大眼,却避之不及,一下子被沉重的木桌砸个正着,瞬间跌成一团。

每次这“弱智儿童”一本正经,一脸温柔淡定的说出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许久,金姑姑才将一边丫鬟手里的小瓷碗递到她面前,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她手背泛起的青筋正显示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带三爷走,剩下的清理干净。”男人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剑尖干脆利落向她脖子上切下。

被刺穿了心脏的人,不是那个屋里的怪老头又是谁?

三十两银子是这个时代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二百两乃是一笔大数,还补送宅子,这是何等大手笔!

黑衣人自发自觉地也跟了过去,含笑问:“那是你们的仇家,他们会不会乱杀无辜?”

没人搭理他。

……